中医男科学系指依据传统中医药理论, 探讨男性生殖系统的结构功能、生理病理、病因病机、诊治手段及保健养生等内容, 从中医药的角度防治男性特有疾病的一门中医临床学科^[1]。单味中药及方剂的应用作为中医男科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近年来已成为研究的热点, 因此对男科疾病的单味中药及相关方剂治疗作一综述。

种子类中药在男科疾病中的临床应用较为广泛。因种子具有繁衍特性, 取类比像。传统中医药理论认为, 种子对男性生殖功能疾病有一定的治疗作用。男科疾病大都与生殖系统有关, 历代医家也对种子类中药在男科疾病中的应用多有记载, 若应用得当, 往往效果卓著。现代药理学研究亦证实, 种子中富含针对男科疾患的有效成分, 且比植物中的其他药用部位 (根、茎、叶) 都高, 常见的如油脂类、氨基酸、蛋白质、挥发油、有机酸等。常用于男科疾病的种子类中药有菟丝子、牛蒡子、地肤子及路路通等。

菟丝子为寄生缠绕草本植物菟丝的成熟种子, 性甘、温, 归肝、肾、脾经, 有补肾固精, 养肝明目之功, 可用于肾虚腰痛、阳痿遗精、早泻尿频等男科诸证。此外其还有收敛固涩作用, 常配人参、白术等治疗脾肾虚泻。《本经》曰其“主续绝伤, 补不足, 益气力”。我国当代中医男科创始人徐福松教授以萆解分清饮联用菟丝子丸, 创制萆菟汤, 可治疗慢性前列腺炎之尿道口有浊物, 疗效显著^[2]。现代药理研究证实, 0.25g/mL的菟丝子水提物对活性氧 (ROS) 造成的精子膜、顶体结构和精子线粒体功能损伤具有明显的保护作用^[3]。

牛蒡子属发散风热药, 味辛、苦, 性寒, 可疏散风热, 透疹利咽, 解毒散肿。用于外感风热, 咽喉肿痛, 或痈肿疮毒, 麻疹不透。因其辛苦性寒, 于升浮之中又有清降之性, 故对淋病、小便热痛, 龟头肿大等症属实热的男科疾病常常选用, 而对肛门指检前列腺偏热、饱满的患者也可应用。现代药理研究表明, 牛蒡子水浸剂对多种致病性皮肤真菌及金黄色葡萄球菌等感染生殖泌尿道的病原微生物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4]。

路路通为祛风散寒药, 亦有利水、下乳之效。《纲目拾遗》记载其“舒筋络拘挛, 周身痹痛, 手脚及腰痛”。文双纶^[5]依据风可胜湿之论, 在应用清热利湿药治疗湿热下注之淋浊、小便不利等证时, 加入本品, 能加速通淋效果。在男科疾病的治疗方面, 路路通更注重局部, 如癃闭证的小便不利、夜尿频数、排尿无力;精浊证的尿频、尿道疼痛、尿血;性功能障碍的性欲冷淡、勃起障碍、早泄等症状。

地肤子性味苦寒, 多生用, 归膀胱经。功效清热利湿止痒。临床中尿道微生物感染者, 如真菌、衣原体、病毒或滴虫等, 可在主方之中加入, 既能助清热通淋, 也可止痒。

《本草纲目拾遗》中记载, 海参, 味甘咸, 入心、肾、脾、胃经, 具补肾, 益精髓, 摄小便, 壮阳之效。适用于肾虚导致的阳痿、早泄、遗精、尿频等症, 也用于肿瘤、高血压、贫血、肺结核、神经衰弱等疾病的辅助治疗。近年来, 海参在中医男科中的临床应用越来越丰富。王久源教授将海参加入到不育 (少、弱精证) 及勃起功能障碍的复方中, 均取得良好疗效^[6]。现代药理学研究证实, 海参中富含精氨酸, 精氨酸是构成男性精细胞的主要成分, 因此在基本方上加海参可以补充精氨酸, 达到强肾生精的功用^[7]。

阿胶为中国名贵传统中药, 为马科动物驴的皮, 经漂泡去毛后熬制而成的胶块。对血液病、中风、肺结核、心血管系统疾病、神经衰弱、久病体虚等疗效确切。对于妇科诸症的作用, 更是广为人知, 以妇科良药著称。但其在中医男科方面的应用, 却甚欠发微, 古今文献所见如风毛麟角。华良才教授^[8]根据其数十年的临床体会, 认为阿胶在治疗男科疾病方面不仅疗效确切, 而且运用广泛 (如血精、少精症、精液不液化及前列腺疾病等) , 有广阔的前景。

水蛭俗称蚂蟥, 性味咸平, 入肝、肾、膀胱经。《本经》谓其“主逐恶血, 瘀血, 月闭, 破血瘕积聚, 无子, 利水道。”《本草汇言》载:“水蛭, 逐恶血、瘀血之药也。”《本草经百种录》曰:“水蛭最喜食人之血, 而性又迟缓善入, 迟缓则生血不伤, 善入则坚积易破, 借其力以攻积久之滞, 自有利而无害也。”临床证实, 水蛭确有良好的破血消瘕作用, 又因其色黑下趋, 善破冲任之瘀, 因此亦善治居下的阴部疾患, 故在男科病治疗中应用极广。张春和^[9]应用水蛭治疗男科诸疾, 疗效显著。如对慢性前列腺炎, 水蛭功擅破血逐瘀、利水道。现代药理研究也认为, 水蛭具有较好的改善微循环、抗缺氧及抗凝等作用, 用于治疗慢性前列腺炎, 有较好的疗效^[10]。另外, 水蛭也可用于精液不液化者, 中医学认为, 精液不液化的病因为肾气不足、相火旺盛, 也有血瘀痰阻之因。临床用药除滋阴降火、益肾外, 还应加用活血化瘀、化痰散结之功的水蛭。吴一凡等^[11]应用聚精汤加用水蛭治疗精液不液化, 有效率从56%提高至80%。

五子衍宗丸为起源于唐代的补益方剂, 其具有补肾活血、化瘀通络之功用, 主治肾虚精亏所致的阳痿、不育、遗精、早泄及尿后余沥, 是治疗男科疾病的常用方剂, 其由菟丝子、枸杞子、覆盆子、五味子及车前子组成, 故名五子。本方皆为植物种仁, 味厚质润, 既能滋补阴血, 又蕴含生生之气, 性平偏温, 擅于益气温阳。方中菟丝子温肾壮阳力强、枸杞子填精补血见长, 两君药均入肝肾经, 可滋肝补肾, 且不燥不峻。五味子及覆盆子系该方臣药, 五味子五味皆备, 而酸味最浓, 补中寓涩, 敛肺补肾;覆盆子甘酸微温, 固精益肾;妙在佐以车前一味, 泻而通之, 泻有形之邪浊, 涩中兼通, 补而不滞, 可起清热渗湿利尿之功。全方药味温和, 为单味种子药的最佳组合, 亦为补肾固精之要方。该方的辨证要点为肾虚滑脱、精关不固, 重在肾虚^[12]。现代的基础研究表明, 五子衍宗丸可提高模型大鼠睾丸组织中的超氧化物歧化酶 (SOD) 水平, 同时降低丙二醛 (MDA) 水平, 以此降低自由基损害, 治疗精索静脉曲张导致的男性不育^[13]。

血府逐瘀汤源于王清任的《医林改错》卷上, 其由当归、生地黄、桃仁、红花、枳壳、赤芍、柴胡、甘草、桔梗、川芎、牛膝11味中药组成。功用活血祛瘀, 行气止痛;主治上焦瘀血, 头痛胸痛, 胸闷呃逆, 失眠不寐等证, 疗效卓著。刘建国等^[14]将其应用于男科疾病的治疗, 亦取得满意效果, 具体应用在:1) 阴茎异常勃起。本病为中医纵挺不收、阳强的范畴, 属急症, 患者心理常焦虑羞涩, 如及时处置, 一般情况下预后良好;否则易致不良后果。若本病辨证为气滞血痛, 肝脉受阻, 阳气通行不利, 腐变阻窍者, 即可用血府逐瘀汤, 功在使经脉流利, 则阳强自愈。2) 不射精症。本病病因在肝气郁结, 疏泄失职, 则致肾封藏失司。临床表现为性交时不射精, 性交后反而遗精。若辨证为气滞血痛, 肝郁气结, 瘀阻精道者, 治以理气化瘀, 兼以补肾。方选血府逐瘀汤加味, 可加香附以疏肝理气, 精瘀自通, 开合有度;亦可加水蛭破血逐瘀, 通络下精。

龙胆泻肝汤由龙胆草、黄芩、栀子、柴胡、当归、生地黄、木通、车前子、泽泻、甘草10味药组成。按配伍特点可分为四部分。一为苦寒泻火药, 龙胆草苦寒, 归肝、胆、膀胱经, 上清肝胆实火, 下泻膀胱湿热, 为方中君药;配伍入肝、胆经的有清热泻火功效的黄芩、栀子更能增强龙胆草苦寒降泄湿热的作用。二为渗湿泄热药, 木通苦寒利水泄热;泽泻甘淡, 善泄下焦水湿;车前子利水通淋。三药配伍, 可互增利湿清热消肿之功, 使湿热从水道排出。三为养阴补血柔肝药, 肝脏体阴而用阳, 主藏血, 若火热内扰, 最易损伤阴血, 另苦寒、渗利之品亦有损伤阴血之虑。肝脏阴血受到损害, 则阴不能制阳、肝火更旺。方中配伍生地、当归凉血养血, 使邪去而不伤正气, 利湿而不损阴血。四为疏肝解郁药, 肝喜条达而恶抑郁。方中选用柴胡疏肝解郁, 顺肝条达之性, 并作为引经之用。甘草调和诸药, 使苦寒之品不伤胃气。四组药配伍共奏上清肝胆实火, 下泻下焦湿热之功用。龙胆泻肝汤在男科病中运用越来越广泛, 且疗效明确, 具体运用可见急性睾丸、附睾、阴囊炎, 包皮龟头炎, 急性淋病, 生殖器疱疹、尖锐湿疣、急性尿路感染、慢性前列腺炎、急性精囊炎 (血精) 、前列腺增生并感染、白塞氏综合症、精液液化延迟、不育、阳强、阳萎、早泄、遗精、滑精、不射精、阴囊潮湿等^[15,16]。

目前, 单味中药及方剂在中医男科领域中的应用十分广泛, 限于篇幅, 不一一阐述。笔者认为, 目前中医男科的方药应用还有几个方向有待进一步探索:1) 药理及药效研究, 应建立更加符合中医病症的中药药理模型, 更加科学地阐释有效治法和方药对男科疾病的治疗作用机理;2) 中西医结合用药, 应探索合理的中西药配伍体系, 以提高药效、降低毒副反应及耐药性为目的, 使中西药既能发挥自身的优势, 又能互补的应用于男科疾病;3) 微观辨证, 促使男科的辨证更加丰富与深入, 利于方药应用的更加准确、合理。总之, 中医男科以其治疗手段多样化、整体观、辨病与辨证相结合等优势使其从医学领域中脱颖而出。一方面, 需注重几千年来中医学的积累, 系统整理和总结历代中医古籍中有关男科的论述, 保护有效的男科疾病方药;另一方面, 应充分利用现代科学技术, 深入基础研究, 克服只注重临床、忽略科研的狭隘思想, 以使中医男科的方药应用水平获得新的提升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