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对乳腺的认识,最早可追溯至《内经》。《内经》中记载:“男子乳头属肝,乳房属肾;女子乳房属肝,乳头属胃”,“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冲任为气血之海,上行则为乳,下行则为经”,这些均从经络归属、生理功能等方面指出了乳腺与脾胃的密切关系。林毅教授认为乳腺疾病与脾胃功能失调关系密切,脾胃气虚,气血生化不足,任冲空虚,易致外邪乘虚而入,二者合而为病。气壅不散,结聚乳间,为痰为肿;脾胃运化失司,湿热蕴结,则乳络闭阻,气血瘀滞而致乳汁排出不畅,或骤然减少,甚至会炼乳成脓而为乳痈。脾胃功能失调,可导致多种乳房疾病的发生。

临床治疗乳腺疾病,林毅教授擅长从肝、脾、肾三脏论治,其中尤其注重顾护脾胃。她认为“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胃运化功能失调,水湿内生,日久成痰成瘀,此时即使给予合适的药物,药效也难以吸收。”所以治疗乳腺疾病,尤当以顾护脾胃功能为先,在临床治疗各种乳腺疾病的过程中,林毅教授始终将顾护脾胃功能这一理念贯穿始终。乳腺增生发病率约占育龄期妇女的40%～50%,中医认为其病因主要是情志因素、饮食因素以及劳倦内伤等,乃本虚标实,冲任失调为本;肝郁气结、痰凝血瘀为标,病位在肝、脾、肾。其证型常分为肝郁气结、肝郁痰凝以及冲任失调三型。治疗方面常采用疏肝理气、活血化瘀、滋补肝肾之法,而调理脾胃之法始终贯穿其中,并根据具体的病例辨证施治,或益气健脾,或健脾化湿,或去湿化浊,或清热利湿,不一而足,因人、因病、因证制宜。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她重视辨病与辨证相结合,提出了乳腺癌分期治疗的初步理论,确立了乳腺癌分围手术期、围化疗期、围放疗期及巩固期的分期治疗体系。但无论患者属于乳腺癌的哪个期,都要以顾护脾胃功能为要。“脾胃为后天之本”,“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脾胃功能的好坏决定着乳腺癌患者的预后以及生存质量。所以临证治疗时,林毅教授每多选用香砂六君子汤、参苓白术散、四君子汤等方剂来调理脾胃功能,并且提出乳腺癌巩固期的病人应注重先、后天同补,其中雌、孕激素受体均为阴性的患者尤应注意顾护脾胃功能的独到见解,运用此理论指导临床治疗,每多有奇效。

乳腺疾病的治疗,是多层次、综合性的治疗,绝不单纯局限于手术及药物治疗,饮食、情志、运动等治疗方法同样具有重要的作用。治疗乳腺疾病过程中,林毅教授非常重视饮食调护,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她认为,五脏皆属于脾,脾和五脏的关系最为密切,脏腑百脉的营养运行,都依赖脾胃运化水谷精微来维持。如果脾气不足,则不仅不能益气生血,从而本脏自病,而且可影响他脏发病。脾胃功能健运不仅能益气、生血、去湿、化痰,而且能治疗因脾虚而影响到其他脏腑发生的病证。药食同源,而药气过于峻烈,故食补尤优于药补。饮食调护方面,林毅教授同样注重脾胃功能的调养,她认为高糖、高脂、高蛋白的“三高”饮食,以及酒精、咖啡等饮料会增加脾胃的负担,引起脾胃功能失调,从而健运失司,水湿内生,成痰成瘀导致乳腺疾病的发生。她的这一见解得到了现代乳腺疾病流行病学的印证,近几年来,国内外大量流行病学调查、研究证实乳腺癌的发病与饮食密切相关,超营养的“三高”膳食和酒及咖啡类饮料,是导致乳腺癌的危险因素。她提倡乳腺疾病患者的饮食宜清淡,宜多吃鸡肉、鱼肉等白肉而少吃猪肉、牛肉等红肉;多吃富含纤维素类的食品以促进胃肠功能蠕动,保证大便通畅;宜多吃海藻、海带、紫菜等软坚散结类食品以及红枣、薏米等益气健脾类食品。通过多年临床经验的总结,林毅教授创出“五蔬饮”(黄瓜、芹菜、青椒、苹果、雪梨五种蔬菜水果榨汁)、“红枣薏米粥”(红枣、薏米、小米、高粱米等煮粥,随餐饮用)等食疗方,食药同补有效地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改善预后。

病例介绍

[例1]王某,女,35岁,2007年5月9日初诊。自诉经前双侧乳房胀痛,经后缓解,神疲乏力,面色萎黄,时腹胀,大便一日1～2次,便溏。患者平素性情较急躁,常失眠多梦,舌淡红胖大,边有齿痕,苔白腻,脉滑。乳房触诊未扪及明显肿块,双腋下淋巴结未及。乳腺彩色超声显示:双侧乳腺增生。辨证:肝郁痰凝。治宜益气健脾,疏肝解郁,方用参苓白术散加减,药用:党参15 g,茯苓15 g,白术15 g,炒扁豆15g,山药15 g,莲肉15 g,春砂仁15 g(后下),薏苡仁15 g,桔梗10 g,黄芪15 g,炒麦谷芽各15 g,神曲15g,大枣5个,生姜3片。水煎至200 ml,1 d 2次。服药7剂后,患者神疲乏力、腹胀便溏等症状明显改善,再以柴胡、青皮、郁金、延胡索、王不留行、丝瓜络等以疏肝理气,畅通乳络,服药半个月后患者乳房胀痛明显好转。

按:患者平素性情急躁,肝气不疏,日久肝气郁结,气机不畅,郁结于乳房胃络,经络阻塞,不通则痛,所以肝气郁结应是乳腺增生、乳房胀痛的主要病机。但此时患者一派脾虚之象“面色萎黄,时腹胀,大便溏,舌胖大,苔厚腻”,考虑为肝气横逆,日久乘脾所至。此时治疗应先以顾护脾胃为主,治疗以益气健脾化湿为要,拟方参苓白术散加减。待脾虚之象好转之后,再以柴胡、青皮、郁金、延胡索之属疏肝理气,畅通乳络,切记不可在脾胃功能尚未恢复之时妄用理气之品。因脾胃功能未复,药效难以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