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腺癌是严重威胁女性健康的恶性肿瘤,其发病率已居女性恶性肿瘤的首位。本院中医科主任魏品康教授出身于中医世家,从医40 余载,创立了肿瘤痰证理论,并结合乳腺肿瘤的特殊性,以三步法治疗乳腺癌,疗效显著。笔者有幸随魏师临诊,耳濡目染,得其指导,现将其治疗乳腺癌的经验整理如下,以飨读者。

1 治疗乳腺癌三步法

1.1 第一步：消痰散结治根本
痰与肿瘤关系密切,痰是引起肿瘤发生的重要原因。历代医家有“怪病责之于痰”之说。痰作为一种病理产物,变化多端,人体肿块可由痰引起。如《丹溪心法》言：“凡人身上中下有块者多是痰。”魏师认为,从良恶性质可以将痰分为“良痰”和“恶痰”。“良痰”主要包括呼吸道的痰液,以及代谢障碍性疾病所产生的高血脂和良性肿瘤,如脂肪瘤、淋巴结炎、息肉等；“恶痰”的特点是生长快、发展快、质坚硬,患者进行性消瘦等,主要指各种恶性肿瘤。魏师认为,癌主要是由恶痰所引起,并且痰可随气的升降,转移至其他部位。肿瘤患者术后痰的有形部分被祛除,但生成痰的环境依旧存在,如果不加治疗,其生痰环境会继续滋生痰浊,导致肿瘤的复发或者转移。因此,治疗肿瘤术后患者的根本在于治疗和改善肿瘤产生的“痰”环境。乳腺癌在历代中医文献中被称为“乳岩”、“乳石痈”、“奶岩”、“石奶”等。乳腺癌作为恶性肿瘤,其产生与痰亦密切相关。魏师依据痰邪性质和临床诊治经验,认为在乳腺癌的治疗上首先应以消痰散结为大法,清除肿瘤滋生的内环境,达到治疗肿瘤病因的目的。魏师根据多年的用药经验选用消痰散结、散瘀解毒之品,注重攻逐驱邪,消除乳腺癌的病理产物和致病因素,使乳腺癌患者术后不易复发和转移。常选用导痰汤、二陈汤等消导痰湿、燥湿化痰,药用制半夏、制胆南星、山慈菇、浙贝母、蚤休、龙葵等。

1.2 第二步：消痰散结解郁

乳房疾病主要和肝关系密切。肝主疏泄,不但和全身气机活动相关,还可调畅乳房气血运行。肝喜条达恶抑郁,郁怒之气最易伤肝。肝伤则肝气失疏,气机运行不畅,影响脾胃升清降浊功能,水湿不化,聚而成痰,气滞痰浊交结于乳房,则经络痞塞,逐渐形成乳房肿块。朱丹溪《格致余论》说：“忧怒抑郁,朝夕积累,脾气消阻,肝气横逆,遂成隐核,如大棋子,不痛不痒,数十年后方疮陷,名曰乳岩。”陈自明也认为肝脾郁怒是乳岩发病的主要因素,“内结小核,或如棋子,不赤不痛,积之岁月渐大,峻岩崩破如熟石榴,或内溃深洞,血水滴沥……此属肝脾郁怒,气血亏虚,名曰乳岩”。因此,郁怒是乳腺癌发生的主要病因,肝气失疏则是乳腺癌的主要病机。

魏师治疗乳腺癌时,结合乳腺癌产生的特殊病因病机,在消痰散结的基础上常常配合使用疏肝理气解郁之品。《外证医案汇编》云：“治乳症,不出一气字……若治乳从一气字着笔,无论虚实新久,温凉攻补,各方之中,挟理气疏络之品,使乳络通。”魏师认为,理气之品不仅能使乳络通,还可疏肝解郁,调畅气机,协调各脏腑功能。脏腑气机升降正常,则痰瘀不易产生,癌细胞不易生长。临床上常配合应用柴胡舒肝散、逍遥散等方,药用柴胡、郁金、当归、白芍、制香附、佛手、八月札等。消痰散结与疏肝解郁并举,以达到抑制肿瘤生长及防止复发转移的目的。

1.3 第三步：消痰散结调经

大部分乳腺癌患者在接受放化疗等治疗之后,机体的内环境被破坏,加之许多患者同时接受内分泌治疗,服用三苯氧胺等药物,多数出现月经紊乱、潮热汗出、停经等类似绝经期的症状。中医辨证属于阴阳失衡,气血亏虚,脏腑功能紊乱。治疗上应根据“阴阳互根”的理论,采用“阴中求阳,阳中求阴”的治法,使“阳得阴升,阴得阳助”,以助机体恢复阴平阳秘的生理状态。魏师临床常在消痰散结和疏肝解郁的基础上应用四物汤、二仙汤等方药以调节患者机体内环境平衡。药用桃仁、红花、制香附、当归、熟地黄、川芎、赤芍等养血活血调经之品以及仙茅、淫羊藿、巴戟天、菟丝子、黄柏、知母等温肾阳、补肾精、泻肾火、调冲任之品。

2 典型病例

患者,女,49 岁,2008 年6 月11 日初诊。2008 年3 月28日,患者行左乳癌改良根治术,病理：浸润性导管癌,腋窝淋巴结0/14(+),雌激素受体(+),孕激素受体(-),术后化疗6 次,化疗方案为CEF,并服三苯氧胺进行内分泌治疗。刻下：化疗后月经未来,阵发性烘热明显,4 次/天,伴有汗出,右乳无胀痛,胃纳可,口干明显,夜寐安,舌淡红,苔薄白,脉滑。证属痰郁互结,阴阳失调。治以消痰解郁、调和阴阳。另外,患者因服用三苯氧胺导致冲任失调,内分泌紊乱,更年期症状出现,如停经、烘热汗出等,故加用温阳滋阴之品使阴平阳秘,阴阳调和。拟方：制胆南星15 g,制半夏15 g,蚤休10 g,山慈菇9 g,浙贝母9 g,柴胡9 g,郁金15 g,八月札30 g,夏枯草30 g,淫羊藿15 g,仙茅15 g,巴戟天15 g,知母15 g,黄柏15 g,生地黄15 g,天花粉15 g,炙甘草6 g。14 剂,每日1 剂,水煎服。患者服药2 周后阵发性烘热次数较前减少,由每日的4 次减为2 次,程度也较前减轻,近日食后有饱腹感,大便干,舌苔较为厚腻,脉弦细。原方去八月札、夏枯草,加藿香15 g、佩兰15 g、厚朴15 g 以芳香化湿,制大黄9 g 清肠通便、清热化瘀,通畅消化道,以间接增加食欲,通下导滞。继服药14 剂后,患者烘热汗出、进食后饱胀感等症状基本消失,大便每日1 次,成形,舌质淡、苔薄白,脉弦细。之后一直门诊随访,至今症情稳定,未有复发。

3 小结

魏师治疗乳腺癌三步法：消痰散结、疏肝解郁、调补阴阳。立法有序,配伍严谨,在针对乳腺肿瘤病因进行治疗的基础上,改善患者症状,延长患者生存期,降低复发转移率,提高生活质量,收到了良好的临床效果。此外,魏师还注重未病先防,“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乳房属于肝经循行之所,故在对乳腺癌术后患者的治疗中,注重对脾胃功能的顾护,常用白芍、炙甘草、炒白术、茯苓、生薏苡仁、炒莱菔子等健脾益胃之品,以达到未病先防、既病防变之目的。

乳腺癌手术后,往往不同的患者会有不同的兼证,对此,魏师常有不同的选方用药。如伴有失眠加用龙骨、牡蛎；内分泌治疗后引起的脂肪肝,加用姜黄；术后上肢瘀肿,加用活血通络、化瘀消肿之品,如全蝎、蜈蚣、地龙、路路通等；化疗后恶心呕吐,加用益气和胃、芳香醒脾之品,如黄连、炒白术、佛手、香橼皮等；食欲不振、腹胀加用炒枳实、炒鸡内金、炒楂曲、制大黄等；泛酸加用煅乌贼骨；乳癌术后肝转移,加用养肝柔肝、破瘀消癥之品,如炮穿山甲、北沙参、生地黄、麦冬、枸杞子；肺与胸膜转移,伴有胸腔积液者加用清肺化浊、逐痰利水之品,如白芥子、葶苈子、泽漆等；骨转移加用益肾壮骨、祛瘀解毒之品,如威灵仙、骨碎补、制川乌、蛇六谷之品；有咽炎、口疳、龈肿者加用养阴清火之品,如生地黄、天花粉、黄连、黄芩、地骨皮、野菊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