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新华教授, 主任医师, 博士研究生导师, 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湖南省名中医, 全国首批、第三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谭教授从事中医临床、教学、科研工作50余载, 注重理论与临床结合, 中西并重, 法古纳新。谭老师医德高尚、医术精湛, 擅长各种外科疾病的诊治, 尤以对早泄、男性勃起功能障碍、遗精、前列腺疾病、男性不育症有着较深研究和造诣。笔者有幸跟师于谭老师, 对其诊治早泄的临床思路及经验进行了初步总结, 旨在指导早泄的临床治疗。

早泄 (premature ejaculation, PE) 是男性疾病中的常见病, 常以男性的射精潜伏期或女性在性交中到达性高潮的频度来评价[1]。一般认为男性在性生活时失去控制射精的能力, 阴茎插入阴道之前或插入阴道1 min以内出现射精, 或女性在性交中到达性高潮的频度不足50%时即为早泄[2]。据报道, 成年男性早泄患病率在30%左右[3], 其已严重影响男性的身心健康和家庭和谐。中医虽没有早泄这一病名, 但却早有记载, 将其归于“溢精”和“鸡精”的范畴。中医认为人体精微物质的封藏和疏泄与五脏的功能有着密切的关系, 肾之封藏、肝之疏泄、心之主神、脾之固摄及肺之宣降任何一项功能失常皆可使精液的贮藏和疏泄出现失常, 从而引发早泄。

1 早泄的发病与五脏关系

1.1 病早泄者, 多责于肾

“肾者, 主蜇, 封藏之本, 精之处也, 盖肾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 气盛则输泻有常。”肾为封藏之本, 主藏精, 精藏于肾, 依赖于肾气的封藏作用, 以发挥其生理效应而不无故流失。若肾气亏虚, 封藏失司, 固摄无权, 或肾阴耗伤, 阴虚阳亢, 或相火妄动, 水不济心, 心火独炽, 扰动精室, 致精关不固、过早泄精引发早泄。《曹仁伯医案》曰:“肾者主蛰, 封藏之本, 精之处也, 精之所以能安其处者, 全在肾气之封藏不失其职, 虚者反之。”可见, 早泄的发病与肾之功能的正常发挥有着密切的关系。

1.2 精之于泄, 心君为主

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 主神志, 任物者谓之心。心为人体的精神意识思维及生命活动的主宰, 支配着人体所有的行为活动, 当然也包括性活动[5]。人类的性活动是循“心神—性意识—性行为”的过程发生的, 这个过程全部需要心神来支配完成, 故心的功能不能正常发挥, 如:心血不足、心阴亏虚、心阳不振, 均可导致心失所养, 神无所依, 不能正常的支配性生活, 从而导致早泄。现代医学认为PE的发生是由于病人的性神经中枢过于敏感和兴奋, 性刺激的耐受性差, 大脑射精中枢的刺激阈值太低, 从而导致无法控制射精[6]。《陈士铎医学全书》记载:“人有心气素虚力难久战……其症阳痪不振, 易举易泄。”因此, 早泄的发病与心神失常存在必然联系。

1.3 精窍早泄, 肝失疏泄

朱丹溪提出:“主闭藏者肾也, 司疏泄者肝也”。肝主疏泄, 主司全身气机的疏通畅达, 精液的施泄依赖气的推动功能, 故肝主疏泄亦包括主司精液的排泄。其次肝喜条达, 调畅情志, 人体心理情绪能直接影响人的性欲, 性欲低下进而产生性抗拒, 从而引发早泄。再者, 《灵枢·经脉》云:“肝足厥阴之脉, ……循股阴, 入毛中, 过阴器, 抵少腹…… (足厥阴之别) 循胫上睾, 结于茎。”从经络理论说明早泄与肝的功能有着必然联系。但凡任何因素 (如:肝气郁滞、肝火旺盛、肝经湿热等) 引起肝主疏泄功能障碍, 气机郁滞不畅, 导致精液的施泄失常, 出现早泄。正如《证治概要》所述:“凡肝经郁勃之人, 于欲事每迫不遇, 必待一泄, 始得舒快。此肝阳不得宣达, 下陷于肾, 是怒之激其志气, 使志气不得静也。肝以疏泄为性, 既不得疏于上, 而陷于下, 遂不得不泄于下。”其充分说明了早泄的发病与肝之疏泄的关系。

1.4 精之充盛, 脾主运化

脾主运化, 运化水谷精微转为精血, 故其为后天之本, 气血生化之源。《傅氏女科·妊娠少腹疼》载:“脾为后天, 肾为先天, 脾非先天之气不能化, 肾非后天之气不能生, 补肾而不补脾, 则肾之精何以遽生也。”脾运化水谷化生气血, 以充养阳道, 宗筋得以充达而作强[7]。《景岳全书·经义》曰:“盖阴阳总宗筋之会, 会于气街, 而阳明为之长, 此宗筋为精血之孔道, 而精血实宗筋之化源。”故脾胃健则阳事胜, 脾胃弱则阳事衰。其次脾主统摄, 固摄气血, 亦可摄精。忧思过度, 或意淫于外, 损伤中气, 中气虚衰, 脾失统摄, 气不摄精, 发为早泄。再则, 脾运化水液, 具有转输水液, 防止水液在体内停滞。若脾运化失常, 水液停聚成痰, 上蒙清窍, 或蕴而化热, 热扰心神, 致心神不安, 君相失责, 则精液藏泄失权亦可发为早泄。

1.5 精关开阖, 肺傅宣降

肺气宣降, 朝百脉, 主治节, 为相傅之官。肺宣发肃降能使水谷精微上输头面以养清窍, 下布脐下以资元气。肺气宣降功能正常, 才可输布水谷精微以养宗筋, 宗筋得养则阳事胜。反之, 肺金亏虚, 肺气宣降失调, 气机升降不畅, 宗筋失养, 而致阴茎萎软精关失控而致滑精早泄。其次, 肺朝百脉, 主治节, 为相傅之官, 助心以行气血, 肺的生理效应作用直接影响心之功能, 心神失职, 从而影响精关的开阖, 发为早泄。再则, 金水相生, 金为水之母, 肺金亏虚, 下累及肾精, 则肾精亦亏, 精亏血虚, 不养宗筋亦可发为早泄。再有肺主气, 司宗气的生成, 宗气“贯心脉行呼吸, 走气街入丹田以资元气”, 宗气的充盛与否, 直接关乎元气的充盈, 元气不充则精无所依, 藏泄无权, 然发早泄。

2 早泄从五脏论治

2.1 补虚泻实以固肾之封藏

肾藏精, 主封藏, 故一般认为早泄多从肾虚论治, 然谭老师认为, 早泄从肾论治当分虚实, 虚者当补之, 而实者则以泻为先。实者多见于下焦湿热, 其常伴有阴囊潮湿, 小便色黄, 大便溏粘, 舌红苔黄腻, 脉弦滑或滑数等症状, 治疗当以清下焦湿热为主, 方以八正散合二妙散加减。而对于肾虚之早泄, 则当有肾之阴阳气精之别, 阳虚之早泄常伴见性欲减退, 小便清长, 四肢冰冷, 面色不华, 舌淡苔薄白, 脉沉缓或沉弱等症状, 治疗当温阳补肾, 方以右归饮加减。阴虚早泄常伴见阳事易举, 举而易泄, 遗精, 五心烦热, 盗汗, 舌红少苔, 脉细数等症, 治疗当滋肾潜阳, 方以知柏地黄汤加减。气虚之早泄, 谭老师认为其为肾虚早泄的前期表现, 此时早泄常伴见精神不振, 易疲乏, 稍动则汗出, 舌淡红, 苔薄白, 脉沉或缓等, 治疗上可予以金匮肾气丸合金锁固精丸加减。而肾精亏虚之早泄, 则多为早泄的晚期表现, 症常伴性欲低下, 腰膝酸软或疼痛, 齿松耳鸣, 脱发遗精, 面色黧黑, 舌淡或紫, 苔白或少苔, 脉沉弱或细弱, 此证治疗相对其他类型早泄, 病情复杂, 治疗进展较缓慢, 当徐徐而图之, 治以补肾填精, 方以秘元煎合龟鹿二仙胶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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