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瓴汤治高血压病

     王某，男，63岁。1985年7月8日初诊。患高血压病5年，近1周头晕、头胀、头痛、心烦易怒，口苦口干，大便秘结，小溲短赤，夜不安卧，稍寐则怪梦纷纭。素嗜烟酒，近3年酒已戒，烟少吸。舌质黯红舌苔黄，脉弦滑有力。血压 l60/100mmHg。证属肝阴虚亏，风阳上扰，治以滋养肝阴，潜镇风阳，予建瓴汤加味。药用：怀牛膝30g，生怀山药30g，生赭石2g(先煎)，生龙牡各15g(先煎)，生地20g，生白芍15g，柏子仁15g，生首乌3g，炙远志5g，夜交藤30g，麦冬15g，炒枣仁20g，5剂。

　　二诊：诸症稍减，血压160/95mmHg，效不更方，续进5剂。

　　三诊：头胀痛大减，心烦已去，大便畅快，夜能熟寐4～5小时，血压140/90mmHg，舌质黯红，苔薄黄，脉弦滑。上方续进7剂。

　　四诊：诸症均除，惟头昏未平，夜寐梦多，口干，脉弦细，舌苔薄黄。血压150／90mmHg。再行滋补肝肾，宁心安神，用杞菊地黄汤加五味子、枣仁、夜交藤、丹参、合欢花，10剂而安。

　　临床上高血压病人多见肝肾阴虚，肝阳偏亢证，本例即典型病例。其肝郁化火，有动风趋势，故滋补肝肾之不足，潜镇上亢之风阳，取建瓴汤加味。方中生地、山药、首乌、白芍、柏子仁、麦冬、枣仁滋补肝肾，涵养肝木；代赭石，龙骨、牡蛎潜镇风阳，降逆平冲；牛膝引血下行。诚如张锡纯所言，建瓴汤一方“服后能使脑中之血如建瓴之水下行，脑充血之证自愈”(《医学衷中参西录》)。加远志、夜交藤，虽旨在安神宁心，因高血压病人往往睡眠不好，但远志与地黄、山药同用能补肾，与白芍、首乌同用能补阴血，是一举两得。建瓴汤原方是8味药(怀牛膝、生山药、生牡蛎、生龙骨、代赭石、生地、白芍、柏子仁)，觉其潜降力大，滋补不足，故常佐首乌、麦冬、枣仁之属。

　　余读《医学衷中参西录》建瓴汤时，曾留下读医随笔三则，觉得对初学者有些帮助。（1）张氏善学。他汲取张仲景风引汤的合理内核，师其意，精心策划才创制这一新方。方成后在临床验证，治愈脑充血证甚多，虽取效验，并不满足，继续探索，在此基础上化裁成镇肝熄风汤，在滋阴潜阳之时，注意顺木之性。配伍更加周密，用途更为广泛，影响更为深远。（2）张氏虚怀若谷。“脑充血证，宜于引血下行药中加破血之药”这是他的友人朱钵文(末业医而精于医者)之言，是多么有价值的议论呵，张氏后来用建瓴汤加大黄，加桃仁、丹参诸药都是受此启示，不藏人善亦不掠人之美，是张氏过人处。（3）张氏之言值得体味。他说建瓴汤一方 “服后能使脑中之血如建瓴之水下行，脑充血之证自愈”，这是“辅以理想以深究病原”。好个“辅以理想以深究病原”，让人想到“医者意也”，中医很看重匠心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