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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著名购物网站上搜索“中药”,可以发现超过73万件“宝贝”,查找“中药”店铺,结果超过1.6万家。一些业绩好的店铺,月销超10万件并不稀奇。
不少人为了保健养生,喝茶泡片西洋参,熬粥放把枸杞子,炖肉放点当归、黄芪,这些药材在网上买便宜又方便;也有人得病不想去医院,根据医书、偏方书、网络介绍的方子自己抓药;更多人是“按方抓药”。于是,网上售卖中药材受到了热烈追捧。
但“纯中药无副作用”、“吃中药可以不遵医嘱”、“网上的药质量有保障”却是很多人共同存在的误区。上海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内科主任、教授、医学博士张振贤,上海童涵春堂执业药师乐惠明提醒消费者,“是药三分毒”,中药不宜随意吃,建议消费者谨慎在网店购买中药材及中药产品。
“天然”纯中药,多吃无坏处?
“中药纯天然无副作用”“有病治病,无病健身”“吃中药治病不伤身”,类似的宣传被很多售卖中药网店挂在网页的显著位置。大补、不伤身,这和很多老百姓观念中的中药性质吻合,但是,中药无副作用的说法事实上是错误的。
“药材的药性会依季节、产地和炮制方法的不同发生变化。人的年龄、性别、体质、基因差异形成了个体差异性。每个个体适用的药物是不同的。”张振贤医生举例说,少数人吃了炙黄芪会腹胀水肿;甲状腺肿大的人绝对不能吃人参;一些过敏体质的人对虫类药过敏。她还强调,即使是作为补品,中药也不能乱吃,“中药讲究补益和配伍,不是简单地把几味药加在一起。说中药无副作用是偷换概念。”
乐惠明药师也表示,阴虚的人本来就热,如果再给热性的药只会越吃越热,起到反效果。西洋参性凉,胃有寒湿、体质虚寒的人就不适合吃;再比如山药、茯苓健脾益肾,但是脾肾阳虚的人吃了却容易导致腹泻。
他认为中药要发挥作用,有三个方面要讲究。首先剂量要讲究,现在很多人补黄芪会大剂量吃,想一次性补到位,但吃几天可能就会产生乏力、腹胀等不良反应,所以一定要掌握好中药的剂量,“单味药长期、大量服用是错误的养生、治疗法”。其次是吃法有讲究,比如枫斗的吃法,很多人喜欢研粉泡水,其实枫斗必须用水煮才能发挥药效,研粉吃就浪费了。第三是制法有讲究,正规药店按方抓药时要“临方炮制”后才会配伍。所谓“临方炮制”就是根据药房加工药材,保证药性的发挥。“比方医生说的‘黄芪’就是生黄芪,功效长于固表托疮、利水;写‘炙黄芪’就要用蜂蜜加工,功效优于补气健脾;写‘清炙黄芪’或‘炒黄芪’就要付麸炒黄芪,功效更利于补气。所以一字之差不仅加工不同,功效也不同。”
过程不规范,质量谁保障?
去年4月,小郑还是个胖胖的大四男生,一米八的个子,体重却有100公斤。要毕业了,工作却一直没有着落,小郑急着想减肥。在表妹的推荐下,他看中了网上一款中草药减肥产品,销量高,评价好。虽然也有人说吃了失眠、恶心,但是看着吃过明显瘦下来的表妹,小郑还是买了两瓶。服药后,体重果然开始往下掉,虽然时常伴着头晕、没精神、胃不舒服,他也没当回事。然而,两个月后,小郑的入职体检报告却让他吓傻了,肝功能各项指标全部异常,转氨酶比正常高出很多倍,医生说他的肝脏已经遭到了药物性损害,必须马上住院。
由于乱吃药导致身体受损的当然不止小郑一个。张振贤也曾接诊过一个病人,别人送了一盒“高档”红参,他听说这是好东西,一连吃了两个星期,肝功能指标明显偏高。张振贤判断,可能是药品炮制过程不规范,出现了一些添加成分导致的。“网购的产品都存在采集、炮制过程不透明的问题,秘方的成分不知道,安全谁来保障?”
老字号上海童涵春堂长年提供中药材的免费鉴定服务,不少市民把网上买来的中药材拿来鉴定。乐惠明介绍说,网上卖的药材由于缺乏从进货、储存到销售的严格监管流程,药材质量难以保障,常见三种问题:一是用人工种的冒充野生,夸张疗效,抬高价钱;二是以次充好,比如用新疆虫草冒充青藏高原的虫草,两种虫草形似但前者不能入药,或为了增加分量,在虫草中掺金属;三是造假,如售卖用淀粉压制成的假茯苓,用薯蓣科植物放在似人形模具中种植假冒何首乌。吃了这些药材,轻则没有疗效,重则引起不良反应。
缺了望闻切,偏方能对症?
网上除了卖药材,不少店铺还出售“民间偏方”、“祖传秘方”中草药。单是淘宝网上,以“独门偏方”等名义私自生产出售的中草药就有上千种,张氏骨痛黑膏药、专治不孕不育中草药、外用止痛特效草药水……这些秘方价格从几元到上万元不等。其中一种秘制柔肝解毒茶一斤的售价高达18000元。销售方式也五花八门,有的制造神秘感,不透露药材的具体信息,只强调疗效;有的售卖中草药祛痘面膜,要求病人提供长痘部位近照;有的打着对症下药的旗号,对病情作详细问诊,再配制药丸。但是这些店铺无一具有网络医药销售资质,很多连生产资质和销售资质都没有。
淘宝上一些卖家并不知道网络卖药需要有药监局的审批。一家名为“大善养生”的网店专售降压丹和降脂丹,老板卖药前会详细询问患者情况,但不要求和患者视频或通话。当被问及店里的网上销售资格,老板笑道:“网上卖中药的人多了,你去搜一下。”另一家自称农副产品专卖店,里面陈列了很多单味中药,可是大多药都是断货状态,有顾客要买药,店员就会推荐前列腺炎的根除药“早泄茶”,这种茶可治疗的病症多达20种,每斤售价760元。店员拒绝透露药材成分,只说是从少数民族那里收购的,面对品质质疑,店家甚至蛮横地回应:“买就直接拍,质量没保障,你不放心可以不买。”
那么,网上这些偏方的可信度有多少?中医专家张振贤告诉记者,中药讲究望闻问切,这四个手段必须结合使用才能全面掌握病人的身体情况,“望”就是要察言观色,看患者的气色、舌苔等面相表征,“闻”就是要听,和患者交谈,判断他们的精神状态,“切”就是诊脉,通过脉象判断病情。网上即使有问诊,缺少了望、闻、切三个手段,难以获得病患的完整信息,隐含了不安全的因素。特别是对一些慢性、重症疾病和隐性疾病患者,可能还会延误他们的病情,产生恶劣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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