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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导读:2月18日上午9点30分,中国杭州,伴随着一记清脆的铜锣声,国内癌症早筛迎来历史性时刻——“中国癌症早筛第一股”诺辉健康正式于香港联交所挂牌上市,股票代码6606.HK。 |
让世界少几个被癌症拖垮的家庭
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到7年前。
2013年,在GE金融集团任职高管的朱叶青去往美国硅谷出差,正好赶上了一场北大生命科学院1988级同学的聚会。聚会上,同窗们闲聊起美国癌症早筛产品cologuard的前景,当时cologuard的临床试验已近尾声,圈内人都知道,拿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非医疗圈人士,朱叶青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能不能把cologuard的模式复制到国内,用中国人的基因做一款结直肠癌的早筛产品。这个提议当场获得了另两位校友的支持,一位是陈一友,有超过20年的肿瘤药物研发经验。另一位是吕宁,杜克大学微生物学博士,斯坦福大学博士后,专长于体外诊断领域。
正是这三个人,在两年后联合创立了诺辉健康。在这个创始团队中,陈一友负责看研究趋势,担任首席科学官,吕宁负责做好产品,担任首席技术官,朱叶青负责做大公司,担任公司CEO。
朱叶青的母亲曾是晚期胃癌患者,在协和医院手术后奇迹康复。当时手术室外苦等的煎熬让朱叶青一辈子难忘,也让他切身体会到癌症可以轻易摧毁一个家庭的安宁。
源自这个朴素的创业动机,朱叶青投身诺辉健康,希望通过癌症早筛产品改变更多人的生命轨迹。创新工厂合伙人、前软银中国资本的合伙人武凯向八点健闻回忆起一个细节。那是2015年年底,他和朱叶青约在杭州西湖边的一个茶馆见面。在此之前,他对诺辉健康的技术和商业模式已经没有疑义,但作为投资人,他需要在点头前的最后时刻,对创始人团队进行评估。
那场对话进行了2个多小时,核心问题只有一个,武凯问朱叶青,已经财务自由了,为什么还要冒险创业。朱叶青回答说,为了让世界上少几个被癌症拖垮的家庭。武凯被这个中年男人的真诚打动,此后,在诺辉健康的每一轮融资中,软银中国都没有缺席。
当然,在和资本的博弈中,光有情怀是远远不够的。一位早期投资人曾经这么评价2018年以前的诺辉健康,“他们很善于讲好一个故事,因为人类对癌症早筛的需求是真实存在的,但他们可能忽略了故事背后的艰险。”
很快,决定诺辉健康命运的时刻就要来了。
要么做大,要么回家
诺辉健康面临过两次比较大的危机。
第一次是在2015年公司成立后不久。因为前期研发投入巨大,花钱很快,公司账上一度只剩不到100万现金。危机关头,朱叶青决定拿这100万来办一场高端论坛,尽量淡化商业色彩,不提诺辉健康本身怎么样,只谈癌症早筛值不值得做。
这个在旁人看来是“加速关门”的决定,挽救了早期的诺辉健康。肿瘤防治领域的重量级专家悉数出席,其中就包括了“中国肠癌早筛第一人”——曾任中国抗癌协会副理事长、全国大肠癌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原浙江医科大学校长郑树教授,83岁高龄的她不仅出席了论坛,还做了分量很重的讲话。这让底下的投资人相信,诺辉健康具备整合行业顶尖资源的能力。
第二次危机发生在2018年,当时,常卫清已经完成产品研发,但还需要一个大规模的前瞻性临床试验来验证效果,预计要花费3-4年的时间和上亿资金,这也是拿癌症早筛证的必经之路。而差不多同时,另一家竞品公司通过小样本的回顾性临床试验,提前拿到了肠癌辅助诊断的三类证。
行业格局的变化,让诺辉健康的投资人和创始团队产生了意见上的分歧。投资人一边倒地认为,应该放弃早筛的临床试验,转而去拿一张难度更小的辅助诊断三类证。而创始团队则坚定地认为,早筛证的价值更大,能够在以后建立更高的行业壁垒。
为了协调各方意见,诺辉健康在杭州临时召开了一次董事会。这是武凯参加过最压抑的一次内部会议,据他的描述,现场都不能算是争论,而是争吵,在激烈争吵了4个小时后,最终的结果是,朱叶青和陈一友不顾多数人的反对,宣布继续推进临床试验。
“我们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要么做大,要么回家。”陈一友回忆说。
武凯曾在会后以朋友的身份,和朱叶青有过一次温和的沟通,他建议诺辉健康两条腿走路,两个证一起做。朱叶青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他告诉武凯,拿辅助诊断的证没有意义,把精力分出去不如把一件事做好。
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定,在诺辉健康7年的创业过程中偶有出现,但有一个原则从来没有变过,只要是重大的商业决策,都由创始人自己拍板。在朱叶青看来,如果一个创始人对项目的认知还不如投资人准确,那是有问题的。
你敢做,我敢批
从事后来看,诺辉健康创始人们的坚持是正确的。这项名为“Clear-C”的中国首个癌症早筛大规模前瞻性多中心的临床试验,在全国8个大型三甲医院同时进行,耗时16个月,花费近一亿美金,最终一组全球最漂亮的数据,证明了常卫清有实力拿下中国癌症早筛第一证。
但过程中的煎熬,远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它包含了太多的未知和风险。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副院长丁克峰全程参与了Clear-C的设计和研究,他把Clear-C形容为一个前无古人的冒险。“最大的风险就在于,这是一个前瞻性试验。我们入组的不是病人,而是5年内没有做肠镜的高危人群,这就意味着你不知道要做多少例,才能够获得足够的分析样本。有可能你要做超过一万例,只要没有得到足够的阳性率,你就要接着往下做。”
另一个风险来自于审批的不确定。在常卫清以前,国家药监局没有批准过任何一款癌症早筛产品,没有人知道审批标准,企业和监管部门都需要摸着石头过河。
可即便如此,朱叶青从没有想过放弃。这固然和他的商业直觉以及个人经历相关,在某种程度上,他的自信也直接来自于国家相关部门的鼓励和支持。
在设计Clear-C前,朱叶青曾经多次求见国家药监局主管领导,原本对方只给他留了15分钟的交流时间,但看到他们递交的预临床材料后,主管领导破例谈了一整个下午。那位负责人告诉他,国家从来没有说不批早筛证,相反国家鼓励企业申报,但问题在于没有人愿意静下心来做这件事,也没有人有信心能够拿出一个足够优秀的结果。谈话最后,他向朱叶青表示,只要你敢做,结果达标,我就敢给你批。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2020年1月10日诺辉健康向国家药监局提交注册材料,2月12日收到受理通知,5月12日药监局组织专家线上评审,9月25日诺辉向药监局提交补充材料,11月9日宣布获批。需要强调的是,这一系列流程都是国家药监局在新冠疫情的严峻形势下,加班加点完成的。
未来征途,星辰大海
在Clear-C所有的临床试验数据中,99.6%的阴性预测值是国家药监局愿意批出癌症早筛第一证的重要原因。这意味着,在常卫清检测出阴性的1000个人中,只有4个人有漏诊的风险,非常接近肠镜的金标准。
这极大的解决了普通人筛查肠道健康的痛点。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预约专家肠镜动辄要一个月甚至几个月,肠镜本身也是不少人“恐惧”的体验,疫情之下去医院也种种不便。非侵入性、居家和近乎肠镜的准确率会让更多高危人群接受筛查,及早地发现问题,从而降低肠癌的发生率和死亡率。对于医院来说,常卫清起到了一个“精筛”的作用,把那些真正需要做肠镜的人筛选出来,既提高了肠镜的利用率,也提升了高风险人群筛查的意愿。对于国家来说,癌症早筛可以从源头上减少社会医疗费用的支出。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的统计数据,结直肠癌在癌前病变阶段的人均治疗成本仅为8300元,一旦到了晚期,这一数字平均高达20万。
“在我们整个恶性肿瘤的医疗费用支出中,大肠癌是排在第一位的。”丁克峰告诉八点健闻,这个数据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这是因为肠癌的发病周期长,早期没有症状,一旦发现往往是晚期,导致大肠癌的平均医疗费用居高不下。
这也是朱叶青对常卫清的定位。他曾在多个场合公开表示,和辅助诊断产品不同,常卫清的应用场景一定是在院外,老百姓买了产品,自己在家完成样本收集,快递给检测中心,五天后就能收到检测报告,关键是降低用户癌症筛查的门槛,尽可能在最早期发现问题,让阴性的受检者放心,让阳性的受检者及时到医院就医。“医生不用把精力花在没有症状的人身上,他应该去解决生死问题。”
世界卫生组织曾经指出,40%以上的癌症可以通过早筛来预防,但截至目前,全世界被批准用于早筛的产品只有cologuard和常卫清两种,并且都针对结直肠癌。这个万亿级的市场还有巨大的想象空间。
“第一证代表了主审机关的支持,但对于诺辉而言,这只是开始。”武凯对八点健闻表示,拿到第一证,和获得商业上的成功,不能划等号。诺辉健康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说怎么把成本控制得更好,让老百姓消费得起。比如说是不是能把早筛技术复制到其它的癌症领域,做出第二证、第三证来。
但无论如何,癌症早筛的梦想已经照进现实,未来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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