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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万山讲伤寒论-第35 讲痞证及其类证

  • 文章导读:郝万山讲伤寒论-第35 讲痞证及其类证

           大家好,我们上课。
           上次课主要讲了半夏泻心汤证。
           半夏泻心汤证,是胃气虚,又受痰邪的干扰,然后使中焦斡旋失司,气机壅滞于中焦,而见到了心下痞这样的主证。同时又有胃热气逆的呕吐,又有脾寒气陷的下利,治疗用半夏泻心汤,辛开苦降,和中降逆,消痞。
           半夏泻心汤这张方子,由七个药所组成,在组方上很有特色,它既有辛开、苦降、甘调并用,也有黄芩黄连来清上热,干姜、甘草来温下寒,半夏化痰而降逆止呕,还有人参甘草大枣来调和中州,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寒热并用、攻补兼施的方子。今天我们在临床上广泛的用于治疗各种慢性的胃肠炎。
           这张方子属于和解剂之一,所以张仲景要求煮后去滓再煎。那么煮后去滓再煎,到底它有什么样的科学意义和价值?现在在临床上还研究得不够,因为没有更多的人去对照,比方说,这组病人,我是用煮后去滓再煎的方法来服药,那组病人,我是用一般的煮服方法来服药,然后进行对照。由于这个对照组的设计和临床操作起来比较难,因为它疾病的轻和重不同,所以就难以统计。
           但是有人就柴胡汤中的柴胡作了试验观察,小柴胡汤是要求煮后去滓再煎的,小柴胡汤中的柴胡,具有解热作用的主要是柴胡皂甙。柴胡皂甙具有A、B、C、D 四种皂甙,其中有两种解热作用好,有两种解热作用差。这种含量哪个多,哪个少,是可以在药液中测定的。研究人员发现,如果在煮了一遍后,把药渣滓去掉,测定一下它具有解热作用的柴胡皂甙的含量;然后把药汤加热浓缩以后,再去测定具有解热作用的柴胡皂甙的含量,发现解热作用差的那两种柴胡皂甙,就转化成了解热作用好的那两种柴胡皂甙,也就是说煮后去滓再煎,对小柴胡汤中的柴胡来说,可以提高它的解热作用。
           这仅仅是实验研究证实了煮后去滓再煎的一个侧面,一个药物中的几种成分,说明它是有依据的,有科学道理的。
           所以我们今天在临床上,如果病人的条件许可的话,对和解剂采取传统的煮后去滓再煎的话,可能对疗效有所帮助。
           我们说,在伤寒论中,煮、渍、煎、熬、烊,烊化的烊,阿胶不是烊化吗,他用的都很严格,尤其是煮和煎,用的很严格。但是在《金匮要略》里,用的就不严格了,加上药,加上水,该用煮字的时候,结果有多处他改成了煎字。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到了晋朝以后,煮和煎的含义就逐渐混淆起来了。在《金匮要略》把煮改成煎字,这绝不是张仲景的本来面貌,那一定是晋朝的人在抄书的时候,觉得煮和煎没有什么差别,因此就把许多煮字换成了煎字。
           所以我们在读《金匮要略》的时候,就不能对所有的《金匮要略》中的煎字,按照西汉杨雄《方言》中的“凡有汁而干谓之煎”这样来解释。
           这是我提醒大家要注意的。
           所以一本书的语言特色,不仅提示了作者是什么地方的人,具有地方特色,也提示了这本书是什么时代的人抄写,或什么时代的人整理的。
           因为语言也有它的时代特色。
           我们接着往下讲,看生姜泻心汤证。生姜泻心汤证就是黑板上我所列的心下痞证的第四个,水气痞。
           原文157 条:“伤寒汗出解之后,胃中不和,心下痞硬,干噫食臭,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利者,生姜泻心汤主之。”这个病原来是个外感病,用过汗法之后,表证已经解除了,但是可能是汗法不太得当,伤了里气,伤了胃气,结果就导致了胃中不和。所以首先有胃气虚这样一个问题,再加上原文说“胁下有水气”,这实际是提示了有水邪的干扰。
           胃气虚就容易导致中焦斡旋失司,枢机不利,“胁下有水气”提示了有水邪的干扰,再加上胃气虚,于是乎就出现了心下痞硬这样的主证。这个硬也是一个自觉症状,不是医生按着硬。因为仲景有几处说“心下痞,按之软”,“按之心下软,但气痞耳”,几次这样提,所以这个硬不是医生按着硬,而是病人自己觉得这个堵得太严重了,心下堵塞太严重了,这是个自觉症状。
           上面的胃热气逆,它的表现是什么?干噫食臭。噫这个字,在古代汉语里有两个读音,如果做叹词读的话,应当读yi,我们读《蜀道难》的时候,“噫吁兮,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那个噫就是这个字,这是作叹词的时候。如果作“饱食之息”的话,《说文解字》怎么解释它呢?饱食之息,就是吃饱饭了,特别是你喝了饮料,含有碳酸这种饮料,喝完了“咕噜”打个嗝,这个就叫噫(ai4),因此,“噫”同嗳气的“嗳”。
           所以在这里我们不应当读“干(yi)食臭”,而应当读“干(ai)食臭”。
           这个字有两个读音,在这里应当读干(ai)食臭。食臭的臭当什么讲呢?
           臭本身当气味来讲。
           实际上气味芳香的在古代也叫臭,古人有句话,叫“其臭如兰”,说芳香的味道象兰花一样。如果这个气味是秽浊的,也叫臭,那就是臭味了。在现代汉语里,遇到这个字,只是臭味而没有香味的意思。那么在这里的干噫食臭是指的什么呢?有两种情况,打嗝有饮食的气味,饮食味。比方说早晨说的油饼,到了中午打了个嗝,结果还是早晨油饼的味道,中午吃饭之前打个嗝,结果还是油饼的味道,你说他消化得好吗?
           消化不好。晚上吃的猪肉大葱的包子,或者鸡蛋韭菜的饺子,第二天睡醒了打个嗝,怎么还是晚上的包子味啊?怎么还是晚上的饺子味啊?你说他消化好吗?所以,遇到这样的病人,可以写干噫食臭,就是饮食味。
           还有一种情况,是饮食的馊腐味,打一个嗝,那种过度发酵的,发酸发臭的味道,这当然更是消化不好的临床表现了。所以在临床上这两种情况我们都可以把它看作干噫食臭的表现。这是胃热气逆的表现。
           下面的症状,脾寒气陷,又兼水邪,所以他就出现了肠鸣,下利,原文怎么说的呢:“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利”,这个腹中雷鸣听起来似乎有点夸张,可是那个肠鸣音亢进的人,肚子咕噜咕噜响,真有点隐隐约约象远处雷声的飘来。
           有一次我在门诊看一个病人,他坐在那儿,我就隐隐约约听到雷声从什么地方飘来,我从窗户上一看,朗朗乾坤,我说哪儿打雷的,那个病人笑了,说“大夫,不是打雷,是我的肚子。”所以最初学《伤寒论》的时候,我觉得《伤寒论》的症状的描述,从来不夸张,我只是看到腹中雷鸣的时候,我觉得张仲景有点夸张。结果当遇到这上病人的时候,我才觉得,张仲景确实是听到肠鸣音的亢进,就象隐隐的雷声一样,所以这个肠鸣音,不是声音大得象雷声,而是咕隆隆象雷声。这是脾寒气陷,又兼有水邪浸渍胃肠的表现。
           这个胁下有水气,是个病机的术语,当然,你也可以把肠鸣音亢进,看成是肠道有一些水液。既然是有水,在临床会应当见到小便少,或者轻度的水肿。后世医家就给它补充说,生姜泻心汤的适应证,可以见到小便少,可以见到轻度水肿,这正是有水气的表现,正因为如此,我们把它叫做水气痞。痰气痞是由于有痰邪又有气机壅滞所致的痞,水气痞是指由于有水邪又有气机的壅滞所导致的痞,治疗用生姜泻心汤,和胃降逆,散水消痞。
           生姜泻心汤的药物组成是在半夏泻心汤的基础上,把干姜由三两变成一两,干姜的量减少了,而另外又加了生姜四两。用生姜干什么?化饮消水。
           后世有个五皮饮,其中就有生姜皮,但是在张仲景那个时候,生姜就有消饮化水的作用,并没有把皮和姜分开。我们今天又返本归真回到了张仲景的时代,生姜也不再分皮了,所以我们要消饮化水开生姜就行了,药房没有生姜皮。
           生姜泻心汤和半夏泻心汤的适应症,在病机上,在主证上非常相似,只不过它兼有水气,而且在临床辨证上我们可以见到舌胖、舌苔水滑、小便少、水肿这些兼有水邪的征兆,所以有时候在用生姜泻心汤的时候,光靠生姜来消水邪是不够的,常常要加茯苓
           下面我们看158 条,甘草泻心汤证。“伤寒中风,医反下之,其人下利日数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鸣,心下痞硬而满,干呕心烦不得安,医见心下痞,谓病不尽,复下之,其痞益甚。此非结热,但以胃中虚,客气上逆,故使硬也,甘草泻心汤主之。”这个证候,是胃气虚,又有客热上扰。所谓客热,是外来的热邪,由于这两个因素,胃气虚,客热上扰,导致了中焦斡旋失司,枢机不利,出现的主证是“心下痞硬而满”。中焦气机壅滞以后,上面出现了什么情况呢?胃热气逆,本来已经形成了,再加上客热上扰,所以就出现了干呕心烦。干呕是胃热上逆,心烦是客热上扰,不得安。既有呕吐又有心烦他能够安宁吗?干呕心烦不得安,这是上面的症状。
           下面的症状对于甘草泻心汤的适应证来说,脾虚最重,脾寒气陷,因此就出现了“下利日数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鸣”,腹中雷鸣还是那个肠鸣音亢进,肠蠕动得太快,食物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就排出去了。
           在《伤寒论》中,出现“谷不化”的,一个是我们现在讲的甘草泻心汤证,一个是我们今后要在少阴病篇中讲的,四逆汤证,通脉四逆汤证,白通汤证。少阴病出现下利清谷,完谷不化,那是因为肾阳虚衰,火不暖土,腐熟无权,那个病机我们以前说过。底下没有火,饭做不熟。
           那个下利,也可能是一天一次。但是不管多长时间拉一次,都是饮食不能消化的,这是阳虚的表现。这里的下利谷不化,不是火不暖土,是粮食从消化道走的时间太短,走得太快,就象锅里放上米,放上水,在火上应该是半个小时把饭做熟,你只用了五分钟,你就想吃饭,米当然是生的。所以“下利日数十行”,拉得太快,肠蠕动太快,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因此我们对这种情况,不用益火培土的方法,而用健脾益气的方法。
           医生见到有心下痞硬而满,用过下法之后还是这样,他就误认为有形之邪还没有排尽,所以就“复下之”,再用下法,结果导致了心下痞硬更加严重。仲景怎么解释呢,说“此非结热”,这个心下痞硬而满,不是热邪结在中焦,“但以胃中虚”,这仅仅是胃中虚,也就是我们这里所说的胃气虚,“客气上逆”,也就是我们这里所说的客热上扰,这仅仅是胃气虚,又加上客热上扰,“故使硬也”,这才使气机壅滞在中焦。由于气机凝结比较重,所以病人感觉到心下胀满堵塞,堵得很实在,但这不是一个实证,而只是无形气机的壅滞,“甘草泻心汤主之”,用甘草泻心汤来治疗。
           甘草泻心汤以甘草为君,甘草是补气的,有和胃补中,消痞止利的作用。甘草泻心汤中的甘草由原来的半夏泻心汤中的三两增加一两,加到四两,来提高它补中气的作用。剩下的药和半夏泻心汤是一样的。
           非常遗憾的是,赵开美《翻刻宋版伤寒论》中这个方子没有人参
           可是在《金匮要略》的甘草泻心汤里,是有人参的,所以我们认为这是《宋版伤寒论》它所依据的那个本子,应当是把人参丢了。宋代国家校正医书局林亿他们在校这一条的时候他就有一个注释,说这个应当有人参,原底本没有,所以我们也没有随便敢把它加进去。为什么应当有人参,因为在这三个方证中,本证是胃气最虚的,下利最重的,因此用人参,用甘草来补中气之虚。治疗这种下利,这是应当的。许多注家都这么认为。所以我们在临床上,用甘草泻心汤的时候,应该用人参。当然也有个别注家说,这是张仲景的一方二法。什么叫一方二法呢?都是甘草泻心汤,如果客热上扰明显的就不要用人参了,这就是例子,有明显的客热上扰。如果客热上扰不太明显的就要用人参补气。这是后世有些人认为。
           其实这个想法我并不太赞成。为什么?汉代的人参所用的人参不是我们今天的东北长白山的人参,更不是高丽参。那个时候,东北这个地区,还不属于汉代所管,张仲景不可能用进口的人参。张仲景用的是什么人参呢?用的是上党地区的五加科的一种植物。上党地区就是今天的长治了,山西晋东南地区,在汉代,晋东南地区有五加科的人参,也有桔梗科的党参,人参党参不是一个科属的。五加科的人参和今天长白山的人参作用有什么不同呢?上党地区的五加科的人参作用介乎于现在的人参和西洋参之间,既有比较好的补气的作用,也有较好的补津液的作用。所以在白虎加人参汤的适应证中,热那么盛,热盛耗津,热盛耗气,出现了大烦渴不解,舌上干燥而烦,欲饮水数升,口渴那么厉害,热那么盛,它仍然要用人参,它绝不是我们今天的东北的人参。要是东北的人参它还不助热啊?所以他用的是上党地区的属于五加科的那个品种。这个品种它的功效我刚刚说过,它介于人参和西洋参之间,既有补气的作用,又有很好的养阴生津的效果。非常遗憾的是,上党人参已经绝种了。
           在四五十年前,有个老药工还曾经在长治的某个山上的某个洞前见到过两颗。当地的老药工,我曾经访问过,他说我们过去的时候,把这个党参和人参挖下来,经过炮制,你从表面看这个根的话有时候不容易区别。我们怎么去鉴别呢,就找两个年龄相同,体质差不多的小伙子,比方说,这是一种参,那是一种参,哪个是党参,哪个是人参,分不清楚的话,就让这两个体质差不多的小伙子,一人从这个地方拿根参含上,另一个从那个地方拿根参含上,然后这两个小伙子去长跑,长跑一万米或五千米,跑完之后,哪个小伙子口不渴,心不跳,不疲劳的,那他含的就是上党人参。哪个小伙子又累又渴、口干舌燥的,他含的就是上党的党参。说明上党的人参,有很好的益气生津的效果。这当然是一种传说的故事,实际上从外观上就很容易鉴别。
           非常可惜,这个品种现在没有了。我们根据这一结论,连白虎加人参汤中,那么重的热还要用人参,仲景怕它助热吗?不怕它助热。所以对于甘草泻心汤适应证来说,中虚最严重,下利最严重,应当用人参
           当然我们今天要用的话,要根据情况,可以不必用真正的东北的人参,可以用党参来补中气之虚。这是我们讲的胃虚客热上扰痞。
           下面我们看心下痞证的第六个,胃虚痰阻痞。胃虚痰阻痞,我们的讲义上放到了后面,打开讲义的第86 页,看原文161 条,旋覆代赭汤证。
           “伤寒发汗,若吐,若下,解后,心下痞硬,噫气不除者,旋覆代赭汤主之。”这是胃气虚又加上痰浊阻滞,结果导致了中焦斡旋失司,枢机不利,出现了心下痞硬这样一个主证。
           但是非常有意思的是,这个证候只有胃气上逆。它的表现是什么?
           “噫气不除”,噫气的噫,我们刚才说了,就是说气从胃里头往上噫,这个噫字就是嗳字,气从胃里头往上跑,这叫噫气。噫气不除是什么意思?
           一个是说噫气频作,久不缓解,噫气频繁发作,很长时间不能缓解,这是噫气不除的一个意思。噫气不除的第二个意思是,心下痞硬不因噫气而缓解。如果说是一个单纯的气机的壅滞,常常噫气之后,心下痞这个症状暂时可以得到缓解。所以不少病人就说,大夫,我这个胃胀,有时候肚子胀,可是胃胀的时候打个嗝,胃胀就缓解一些。肚子胀的时候,有时候排点气,肚子胀就缓解一些。这是无形气机的壅滞。现在心下痞硬,噫气不除,揭示了它不是单纯的气机的壅滞。单纯的气机壅滞,心下痞硬这个症状,因为噫气可以暂时缓解,可是现在噫气不除,说明它不是一个单独的无形气机的壅滞,而且已经有了有形的痰浊邪气的阻滞,所以光打个嗝,排点气不管用。这就是噫气不除的两个意思,一个是噫气频繁发作,一个是心下痞硬这个症状,不因噫气而缓解。揭示它不是一个单独的气机的壅滞,而且已经有了有形痰浊的阻滞,打个嗝儿是不管用的。既然是胃虚痰阻造成的心下痞,我们应当注意的是,它没有脾寒气陷的下利,下面这段没有。这是和我们前面讲的,三个泻心汤适应证不一样的地方,半夏泻心、生姜泻心、甘草泻心的适应证都有下利,旋覆代赭汤的适应证没有下利。治疗的方法,和胃降逆,化痰下气。方子用了旋覆花、代赭石,这两个药化痰镇逆,配合起来用化痰镇逆消痞,对噫气不除有很好的治疗效果,半夏和生姜更是化痰燥湿降逆和胃的。
           当然它既然有胃虚的话,人参甘草大枣这三个药仍然是必须要用的。
           我们这里特别谈谈旋覆花、代赭石。在《伤寒论》中,旋覆花用了三两,代赭石用了一两,这是三次治疗量,“去渣,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这是三次治疗量。因此一次治疗量,旋覆花用了15 克,代赭石只用了5 克。旋覆花很轻,15 克可能是一大团,代赭石很重,5 克可能就是这么一点点,这和我们今天通常情况下,用药的方法不一样。
           为什么在《伤寒论》中,代赭石的量比旋覆花的量要轻?这是因为它所治疗的是胃虚,痰阻胃脘,代赭石不能重用,重用会伤胃气。代赭石还可以入肝,镇用还可直抵下焦,镇肝气之逆,要想作用于胃的话,用量就不能用太多,这是代赭石。在用量上如果是治疗噫气不除的话,我们应当注意,旋覆花量重,代赭石量轻,只治疗噫气不除。可是后世经常用旋覆代赭汤治疗呃逆不止。
           呃逆和噫气是一回事吗?它们不是一回事。呃逆是指的膈肌痉挛,在《伤寒论》中呃逆叫做“哕(yǔe)”,以后遇到这个字我还会说。这个哕(yǔe)字在宋朝以前是指的呃逆,在宋朝以后的中医书上,哕(yǔe)
           是指的干呕。宋朝以后,它的含义就发生了变化,是指的干呕。
           旋覆代赭汤我们今天在临床上,经常用于治疗呃逆不止,也就是指的膈肌痉挛不止。膈肌痉挛它不单纯是一个胃气的上逆,有的病人涉及到了肝气的上逆,有的病人涉及到的是膈气的上逆。我们用旋覆代赭汤来治疗这种肝气上逆、膈气上逆、胃气上逆导致的呃逆不止,也有很好的疗效,这是旋覆代赭汤在临床上的扩大应用。
           治疗呃逆不止的时候,正因为常常兼有肝气和膈气的上逆,所以我们代赭石可以多用,比方说,旋覆花用10 克的话,代赭石可以用20 克,可以用30 克。旋覆花用15 克的话,代赭石可以用30 克,40 克等等,就看这个人的体质。所以我们今天在临床上,经常看到大夫们开方,代赭石用的量是30 克,旋覆花用10 克。它治疗的是什么呢?不是噫气不除,而是呃逆不止。这是我提醒大家的,关于代赭石用量的问题。
           旋覆花这个药,它的小毛毛非常细微,非常纤细,煮在药罐子里头,如果过虑不干净的话,容易混在药汤里,一喝沾在喉壁上,刺激咽喉壁,使咽喉发痒诱发咳嗽。所以我们要求布包煎,布包起来煎。可是布包起来在煮药的过程中,人们发现,旋覆花总是浮在药面上了,因为它比较轻啊,所以就感觉到它的有效成份,不能很好地被提取出来。
           施今墨老先生在世的时候,他主张什么呢?他主张旋覆花和代赭石同包煎。代赭石不用先煎,旋覆花和代赭石同包煎,这样就解决了什么问题呢?解决了旋覆花用布包起来,不至于使绒毛和药液混合在一起;也解决了更好地提取旋覆花中的有效成份的问题。因为代赭石比较重啊,把旋覆花压在药液下来。
           施老先生的这种煎药方法,我觉得应该提倡,旋覆花和代赭石同包煎。可是我们现在药房的师傅不习惯这样做,如果把旋覆花和代赭石同包煎的话,他会把方子给你打回来,说你把这个布包煎写成同包煎了吧?
           你还得给他作解释。因为我就遇到过这种事情。
           旋覆代赭汤是治疗噫气不除,呃逆不除的一个非常好的方子,所以这一条是我们学习的重点。
           上述我们把6 个治疗心下痞的方证都谈完了。我想我们之所以这样来命名,后世注家对这六个方证的命名,并不都是一样的。我这样的命名,我已经作了解释,只是供大家参考。
           所谓“热痞”是无形热邪留扰中焦,造成中焦斡旋失司的心下痞;所谓“热痞兼阳虚”是中焦有热痞,又兼有肾阳不足,表阳不固的“恶寒汗出”;所谓“痰气痞”是胃气虚又夹有痰邪,治疗用半夏泻心汤;所谓“水气痞”是胃气虚,斡旋失司,又兼有水邪的干扰,所以我们把它叫做水气痞;所谓“胃虚客热上扰痞”那就是甘草泻心汤证,它胃虚比较严重,下利比较严重。实际上我们这里所说的胃虚,就是指的中虚,中气虚,下利比较严重,又伴有外来的客热上扰,所以上面有“心烦,干呕不得眠”,下面有“下利日数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鸣。”所谓“胃虚痰阻痞”,和上面的5 个泻心汤证都不一样,尤其是和半夏泻心、生姜泻心、甘草泻心这三个泻心汤证不一样。它主要是胃气上逆的噫气不除,而没有脾气下陷的下利不止,以此来作区别。
           我们的讲义或者说是《伤寒论》,在谈完心下痞证之后,就必然要和某些相类似的证候鉴别。大家想想,这三个泻心汤证都有下利,那就需要和有下利的方证相鉴别。所以我们现在看159 条,讲义的85 页,“伤寒,服汤药,下利不止,心下痞硬,肠泻心汤巳。复以他药下之,利不止,医以理中与之,利益甚。理中者,理中焦,此利在下焦,赤石脂禹余粮汤主之。复不止者,当利其小便。”当我们读到这一条原文的时候,会有人说,张仲景怎么辨证不准确,一会儿用泻心汤,一会儿用理中汤,一会儿用赤石脂禹余粮汤,一看不行,再去利小便。
           所以过去就有人写文章,说仲景辨证水平不高,他常常以药试人,因此他书中所说的误治太多了。你看一个下利的症状,他就辨不准确,试了四个方子,最后还不知道效果,他就举的这一条。
           实际上这一条我们不应当把它看成是以药试人,应当把它看成是论述治利四法,他把治疗下利的四种方法,四个方子都罗列在这里,让你进行鉴别,让你进行比较,以便你在临床上不要发生错误。
           这治利四法分别指的是泻心汤类,燮(念xie)理升降法。泻心汤类是指的半夏泻心,生姜泻心,甘草泻心这三个方子,它就有调理升降的作用。上面胃气上逆的呕吐、干噫食臭、噫气,下面有肠鸣下利,这不是升降失调吗?用泻心汤就可以燮理升降,燮理就是调理的意思。
           第二个理中汤类。为什么说类呢?包括理中汤,包括理中汤加附子,甚至可以包括四逆汤,这叫温中补虚法。这种方法适用于什么样的下利呢?适用于脾阳虚,或者脾肾两虚,运化失司,升降紊乱,寒湿下注的下利。
           第三种方法,赤石脂禹余粮汤,它叫涩肠固脱法。涩肠固脱法适用于治疗什么样的下利呢?适用于治疗下利滑脱,关门不固的下利。有的人下利,拉肚子,在床上坐着,在凳子上坐着,怎么觉得裤子里头湿乎乎,粘乎乎的,一看已经拉了,没有感觉。这就叫下利滑脱,关门不固,所以只好用涩法。赤石脂,禹余粮这两个药,都是高岭土,高岭土也就是陶土,我们做陶器的那个土,它们是涩肠的,固脱的,有涩肠固脱的作用。如果把赤石脂、禹余粮的药粉直接冲服的话,它在肠道对粘膜形成一个被复作用,被复胃肠粘膜,在肠粘膜、胃粘膜上形成一层保护层,对肠粘膜的溃疡,胃粘膜的溃疡都有一种保护作用。它还有一种吸附作用,吸附肠道的毒素,吸附肠道的水液,所以对这种纯虚无邪、下利滑脱的证候,有很好的涩肠固脱的效果。
           关于涩法,我们在少阴病篇还会提到一个桃花汤证,到时候我们还会和赤石脂禹余粮汤来联系。
           最后一个方法,叫利小便实大便法。这属于水走后阴,大便稀溏,不能制止,所以我们就用利小便的方法使水走前阴,然后使大便逐渐干燥,这就叫利小便以实大便的方法。我们这一条讲的是治利四法,那么利尿用什么药呢?其实在《伤寒论》中,在后面劳复病篇就提供到一个方了,用五苓散,通过利尿的方式来治疗下利。
           好,时间到了。我们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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