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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言十八反 医者当明辨

  • 文章导读:

     

      案例一:

      陈某,男,58岁。2013年11月12日首诊。

      患者早搏1年余,加重4月。长期服用抗心律失常药物控制而效果有限,西医建议介入手术治疗。因惧怕射频消融术的手术风险,前来求治中医。

      刻诊:患者形体消瘦,面晦少华,神色疲惫,声音嘶哑,唇红有裂,自述患病日久,常感胸闷,心悸,乏力,胸骨后有塞坠感,口干喜饮;平素一心扑在工作上,作风雷厉风行,性情偏急,饮食上喜食瓜子、干果、牛羊肉等辛燥之物,且饮酒不少。纳寐一般,二便尚可。舌红中裂苔薄白微黏,脉虚濡且结。

      此为气阴两虚,痰瘀郁结,心阳被遏,治当益气阴,化痰瘀,振心阳。

      处方:南沙参30克,太子参15克,麦冬15克,苦参10克,甘草10克,当归10克,川贝母6克,瓜蒌皮15克,旱莲草30克,五味子10克,玄参10克,薏仁30克,制附子6克(先煎30分钟),赤小豆20克。7剂水煎服,并嘱其清淡饮食。

      11月21日二诊:神色转佳,胸前塞坠感减轻,但4年之声嘶依旧,脉舌同前,守上方出入继之。

      处方:上方加蝉蜕10克,桔梗10克,黄芩10克。再进7剂。

      12月6日三诊:神情大悦,云早搏显减,平素心电图检查时均有早搏出现,本次复查心电图未发现早搏。守上方继之巩固。

      处方:上方加木蝴蝶6克。再进14剂。

      半月后未见患者前来复诊,回访时得知其恢复良好,自觉身体轻松、气力有加,长年外出读书之女儿亦反映其父较前面色红润,精力充沛,且长达4年之声嘶也随之好转。

      按:本案为胸闷心悸、查有早搏一昼夜万余次日久,虽西药长服而少效。患者形体清癯,神色疲惫,心情沉重。四诊合参断为气阴两虚,痰瘀郁结,心络阻而胸阳遏。方用南沙参麦冬、旱莲草、玄参滋阴润燥;太子参、甘草五味子益气生津;当归、赤小豆养血活血,薏仁清热化痰外,还使用了十八反中的两对中药——制附子与瓜蒌皮、制附子川贝母。

      师曰:川贝非肺系咳喘哮之专利也,其尚有清热化痰、散结解郁之功效,对诸多内伤杂病有十分显著的疗效;瓜蒌皮甘寒入肺胃两经,有化痰宽胸利气之功,二味药合用大有宽胸散结化痰利气之效,且无伤阴耗气之弊。附片为本证不可缺少之品,因其能“引补血药入血分,以滋养不足之真阴”(《医学正传》),且性秉雄烈,开启胸痹、通阳散结非它莫属也;其与川贝、瓜蒌皮同方为本证最佳之配伍,且与薏仁合用为治疗“胸痹缓急”最佳经典方——“薏苡附子散”。

      如此“反”而不反,更能增强疗效,缓解病痛,更无不良毒副作用的良方配伍,不正是值得反思的课题吗?

      案例二:

      陈某,男,37岁,2013年8月26日首诊。

      患者口涎过多伴头晕3月余。形体偏胖,面目略浮,平素畏寒怕冷,四末欠温,比常人需多穿衣服方可御寒;口干不喜饮,多涎清稀,唾之不绝;头晕寐差,稍动则疲惫,纳差便秘。舌淡红润且有痕,苔薄白,脉沉。

      诊为脾胃虚寒,中阳失运,治当温运中州,缩泉宁神。

      处方:干姜6克,桂枝10克,茯苓10克,法半夏10克,乌药10克,益智仁10克,炙甘草10克,党参15克,炒白术15克,砂仁10克,制附子8克,枳壳10克,藿梗10克。7剂水煎服。

      9月3日二诊:云诸症(畏寒肢冷、头晕寐差、纳差便秘及口涎过多)均有好转,之前纳谷欠馨,本次胃口好转,高兴之余不觉进食增加过多,又致胃及两胁撑胀,仍有乏力畏寒,脉舌同前,守上方出入佐以理气升提。

      上方加黄芪30克,柴胡10克。再进7剂。

      9月10日三诊:自觉诸疾若失,口涎止,胃胀消,纳健神清,气力有加。患者欣喜之余问及是否可以不用再诊。

      稳妥起见,首诊方加吴茱萸6克,又予14剂巩固治疗,并嘱其门诊随访。

      按:本案患者阳虚饮盛明显,缘由脾虚胃寒、中阳失运,故予干姜桂枝砂仁温中散寒;乌药、益智仁、茯苓缩泉利水;党参枳壳、藿梗益气行气;炙草、白术健脾燥湿。但其中关键的一对药——十八反之附片与法半夏也功不可没。附子辛甘大热,温肾暖中,非但有肾脾共温之效,更有助火燠土之功,本证非此必少其效。半夏辛温,和胃化痰更有降逆燥湿之效。与附子并用温中降逆,和胃化痰,促脾温胃和、涎不上逆,佳对也。

      十八反有待明辨

      十八反的配伍既非绝对禁忌,也非随心所欲。正如胡国俊常告诫的那样,辨证论治才是中医之精华,证药相合,毒药亦可救人;药证不符,虽寻常之药,亦可致人于不救。循此理,大黄芒硝可救人于危难,红枣、桂圆亦能害人不浅;寻常病人之阴阳失衡,自然以中正和平之王道调整最宜,然某些顽难痼疾,可能正需要偏颇霸道之药方可奏效。

      千百年来,许多具有探索精神的前辈在大量的临床实践中,在所谓相反的对药取得疗效又无毒副作用后,提出了对十八反的质疑,并作了一定的论证。但由于十八反多年的思想禁锢,大多数医者还是避而远之,绕道而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墨守成规固然安全,然有悖于中医实践科学之本质。“十八反”到底反不反?愿当代有识之士正视这些千年疑案,在临床实践的基础上,明辨是非,去伪存真,给十八反一个真正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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