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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刑期间受聘高级讲师
广东省高校毕业生就业指导中心:“聘请讲师并不会去查询他的犯罪记录,也想不到这些,实际操作上也做不到”
黄波得以走进广州市的多所校园,赖以通行的除了良好的人脉资源,广东省高校毕业生就业指导中心颁发的一张聘书起了重要作用,直到今年6月,黄波仍在讲座中介绍自己的高级讲师头衔。
黄波自己在网上公布的聘书显示,聘书颁发时间为2008年11月30日。对照苏琳琳一案的判决时间,此时黄波仍在缓刑期间。
广东省高校毕业生就业指导中心为什么会将“承担广东省大学生职场训练项目日常授课及课程顾问”的工作交给有强奸前科、尚在缓刑的人呢?广东省高等院校就业指导中心下属就业促进会负责培训部门的向丹阳表示,他们在聘请黄波时,并不知情。“我们对聘请讲师的审查集中在业界口碑,业务能力,还看重他企业方面的背景,没听说有什么劣迹”。
向丹阳坦承:“聘请讲师并不会到公安系统去查询个人背景情况,实际操作上也做不到,在聘请黄波的时候,并没有去查询过他的犯罪记录,也想不到这些”。
这张聘书还帮助黄波登上了南华工商学院酒店管理系的讲台,作为外聘教师给学生上课。院长易江介绍,学院只有在招聘进入编制的教师时,人事处才进行审查,对于像黄波这样主动跑来推销自己和培训课程的外聘教师,并不会审查是否有犯罪记录和案底。
一路绿灯下,三年缓刑期间,黄波并没有被审判结果捆住手脚,他成了“万人迷”的“创业导师”,以洗脑等手段对学生们骗财骗色。
公司里的学生们
在艾慧眼里,黄的公司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几乎没有员工有社会经验———没有人为沉浸在黄所创造的狂热氛围中的学生们提个醒
在“苏琳琳案”安全解决一年之后,2008年春节前,曾经跟黄波合作的女培训师艾慧发现一个在公司兼职和学习的女学员情绪有问题。“有一个女学生跟黄波发生过关系的,她觉得自己没有反抗,算是自认倒霉了。那时她提醒我,觉得这个女孩可能被黄波害了,因为她以前很活泼的,不是这样的,很恍惚。”
艾慧把广外女孩叫到自己家。“我问,你跟黄波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孩立即哭起来了。“那段时间她跟我住,说她害怕。因为事后她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
艾慧向南都记者表示,黄“做心理咨询”基本上都是选择晚上。“他会要求你解开束缚你的任何东西。黄波跟她说,你心中有些野性,要释放出来。你得把束缚自己的衣物打开。当时那个女生穿着牛仔裤,束着皮带,就乖乖把它解开了。接下来黄就说,你把我男性的什么什么勾引出来了,我按捺不住了。”
很快,春节期间,这个女孩发现怀孕了。春节假期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艾慧眼里,黄的公司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几乎没有员工有社会经验———不是刚毕业的,就是在校的———没有人为沉浸在黄所创造的狂热创业氛围中的学生们提个醒。“那些男学生整个身心抛在那里,想跟着他挣大钱。他则是让学生几千几千地入股。那些孩子课都不上了,整天猫在那里,推销学习卡、卖桶装水……这些男孩子都没走出校园,他整天带他们喝白酒,灌输一些很江湖的气息给他们。在饭桌上,讲女人、性啊……我不算是很老古板的人,但我觉得要分场合,看对象。”艾慧的提醒没有作用,任何人在公司都能觉察黄对女学生们的作为,但“特别是那些男生反而觉得问题不是很大,认为成功人士就该如此”。
广西归来,“攻陷”高校
到2009年春天,黄波似乎熬过了低谷,他开始越来越忙地做拓展和培训。他进高校开讲座越来越容易,也在各个院校越来越有名
2008年5月,黄波新开的公司“新实力”准备到广西和湖南去开分公司。他找到了两个合作伙伴,刚毕业的某校社团负责人詹力被说动,交出两万跟他合作开广西分公司———这两万元成为新公司的全部资金,詹力很快发现由于广西的高校管理严格,黄那种传销型的培训难以进入;而黄又迟迟不肯出钱,两人的互信破裂———数位投诉人反映,黄的若干“创业项目”,基本上都是鼓动跟随他的年轻人联合或独自出资,而他则很少投入。
詹力是少数不相信黄有着显赫背景的人。在与黄拆伙的过程中,她大获全胜。在她眼里,黄生活寒酸,穿一双数百元的鞋都要大加炫耀,绝非他夸口的豪门子弟。熟人中传说,黄曾经在广西做过传销。
2008年底,颇有些潦倒的黄波从广西回来,由于重点放在推销,网站建设和内容开发跟不上,他的新实力学习网站基本已经倒闭。“他应该亏了钱。”一位匿名员工说。一度,他让跟着他兼职的学生们推销他的“心理咨询”———测试和会谈,一次总共150元。
案发之后,苏琳琳请托朋友验证过黄波“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证的真假,而答案是“没有这个人”。但2008年时海创的一名员工回忆说,黄的“心理咨询”在几个月中超过百人。“每个学校总会有人很崇拜他,跟他聊了一下之后,他们会觉得———你真的很了解我,就会把朋友介绍过去。”
不过,到2009年春天,黄波似乎熬过了低谷,他开始越来越忙地做拓展和培训。由于争取到与广东省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指导中心的大学生职场训练项目,他进高校开讲座越来越容易,也在各个院校越来越有名。
他的公司继续以天河区为基地“深耕”大学市场,甚至一度入驻华南师大桃李园。他也时不时跟公司员工炫耀一下手机短信,又有某某女生“缠住他不放”。
“我们都知道他这个方面是比较乱的。”兼职学员小庄说。维持着婚姻的同时,黄在公司隔壁另租一套公寓与他的助理———一位广外学生同居,在艾慧眼里,那也是因为这位助理能帮他干活,“给他卖命的”。他也会当着公司一众年轻人的面,与某女电话联系,半夜开车绝尘而去,让大家告诉同居女友“他回深圳了”。在小庄的眼里,黄波有着严重的心理问题。他经常晚上喝醉了之后飙车上路,几乎每天晚上都失眠,要吃安眠药,并且不喝酒睡不着。
大多数人跟他的合作维持不了一年,“他有时候对你特别好,有时候无缘无故发脾气。”另一个知情者则用“狂躁”来形容他。
尾声:悲剧也许本可以阻止
2009年春天,大一女生阿莲听完黄波的演讲,“听他的课,让我觉得我想成功,我也有自己的理想,也给他发了邮件说说自己的理想。他给我安排了听下一节课,我记得当时是在华师。”
阿莲蹚过天河岗顶暴雨后的积水,赤着脚去赴这个约会。见到她,黄波果然很重视:“他说他喜欢我,因为我光着脚听他的课,他说他想把他的鞋脱给我穿……而且听完他讲他和阿芳的故事,我认为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是个可靠的人。”
当然,推销环节,阿莲交了“过火海”的钱。
接下来的一年多,阿莲为黄波堕胎两次。在这期间,她卖力地利用一切社会关系,帮助黄波拉学员。但她也需要支付跟黄波“学习”的数千元学费。
2009年至今年上半年,南都记者采访的性侵害投诉者们的遭遇相继发生。
2011年5月底,阿莲发出的电子遗书被华科公司的员工发现———虽然她并没有真的自杀;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投诉者们陆续相识。
也许,如果2007年的“强奸未遂案”不是静悄悄地“隐藏”,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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