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导读:“我们花了11万多让父亲在苏州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做的手术——人没了不说,还被装的是没有销售许可的非法产品,被非法人体实验了!”近日,有网友在国内某知名论坛发帖称,自己的父亲因为在一家医院进行胸腔支架手术后死亡,而在手术过程中医院为其父亲植入的支架存在诸多疑问。事实真相如何?《法制日报》记者近日来到苏州对此事进行了调查采访。 |
难以查清来历的支架
蒋旭阳告诉记者,在母亲死后,为了搞清楚前因后果,他经常晚上睡不着觉,爬起来翻看医学专业知识,但是,他始终没有搞明白自己母亲体内植入“36ⅹ180mm”的支架从何而来。
“36ⅹ180mm”(就是“TX36/36-180”支架型号的简写)的支架型号记录于蒋旭阳母亲所进行的手术记录单,上面写着“将36ⅹ180mm支架用推送器置入左颈总动脉分支远端”。
而在蒋旭阳的母亲所进行手术的“植入性(含注射美容)材料使用登记表”中所注明的3种支架型号分别为“TX34/34-134”,“TS32/30-050”,“TX38/30-140”。
此外,在蒋旭阳母亲手术的收费单据上所注明的支架型号却又变成了“TX34/30-140/22Fr-1”,“TS34/30-50”。
蒋旭阳通过药监部门的有关人士调取了生产上述支架的北京某公司“‘2008年度卫生部全国高值医用耗材集中采购’周围血管介入类成交候选品种”目录中,亦未发现有“36ⅹ180mm”的支架型号。
章成也从蒋旭阳那里得到了相同的信息,于是,他开始查阅自己父亲手术中的记录,他也有了类似的发现。
在章成父亲的“介入手术记录”中记录着,“体内植入物名称:国产某某某(品牌名称)覆膜支架TB73W12 38/30-140”。
而在章成父亲的“介入手术记录”所贴的产品中标信息却是“TX38/30-140”。
此外,在章成父亲手术的收费单据上却没有标明支架型号,只是写明按照“国产支架”来收费。
按照支架编号的规则,“TX”,“TS”所指的是直通型支架(TX代表长支架,TS是短支架),“TB”指的是分枝型支架。
在蒋旭阳通过当地药监部门所调取的生产上述支架的北京某公司“‘2008年度卫生部全国高值医用耗材集中采购’周围血管介入类成交候选品种”目录中,并没有“TB”开头的支架型号。
医院回应手术医疗器械合规
为了进一步弄清楚自己父亲究竟用的是什么支架,章成向苏州市药监局反映了有关情况。
记者跟随章成一起来到苏州市药监局听取关于所反映情况的答复。
据苏州市药监局的工作人员介绍,他们在接到了章成所反映的情况后,对此高度重视,并抽调专门人手前往北京市药监部门和生产厂家了解有关情况。
经查,生产厂家北京某公司系合法生产厂家。
关于支架型号的问题,药监局工作人员也出示了一份由生产厂家提供的“‘2008年度卫生部全国高值医用耗材集中采购’周围血管介入类成交候选品种”名单。
令人不解的是,与蒋旭阳从当地药监部门所调取的名单相比,苏州药监局的工作人员所提供的名单中,在蒋所提供的名单的产品序号为“3039”和“3040”之间多出了产品序号为“4071”的新项目。
记者看到,“4071”产品型号即为“T(B)L/S胸(带分支)主干长型/分支短型”。
也就是说,在蒋旭阳提供的名单中不含分枝型支架,而在苏州药监局从厂家带回的名单中却出现了分枝型支架。
至于为什么要在章成父亲的介入手术记录上贴上“TX38/30-140”这一产品序号,根据药监局工作人员转述生产厂家对此事的解释是,医院所采购的医疗器械名单,通常是从卫生部的名单中选取,而有时在医院具体的治疗过程中需要使用医院采购名单中没有而卫生部采购名单中有的医疗器械,因此会根据情况修改产品编号,以匹配医院自身的采购名单。实际上,章成父亲所使用的应该是产品编号为“4071”的这一款分支支架。
但是,按照上述解释,问题依然存在。
记者注意到,章成父亲的手术介入记录中所使用的“TB73W12 38/30-140”分支支架一端的直径30mm,长度140mm,其在药监局工作人员提供的目录上所注明产品序号“4071”的产品规格中均无法查到(“4071”的产品规格为直径32-42mm,主干长度130mm)。
对于两份目录不一样的情况,药监局的工作人员答应对此进一步核实,截至目前,尚无更多解释。
随后,记者又来到苏州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对此事进行进一步核实。
苏州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宣教处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为章成父亲所进行手术的医师系该医院的知名专家,在相关领域里享有较高权威,在手术过程中所使用的医疗器械也是完全符合有关规定的,网上的有关言论存在失实,甚至带有人身攻击。
暴利驱动下支架手术乱象
记者了解到,一些支架手术争议不断的背后是极为可观的利润。
北京市一家知名医院从事相关领域的医师告诉记者,支架手术大约算是现在“最赚钱的手术”了。
“对于通常的支架而言,医院的进价在3000元到5000元之间,但是卖到患者手里价格就到了好几万了,按照医院现有的分配机制,主治医师做一个这样的手术,收入是十分可观的。”这名医师说,国内最好的从事这方面手术的医师一年挣几百万是没有问题的。
章成父亲的手术在支架上耗费7万多元,蒋旭阳母亲的手术同样在支架上花了6万元左右。
按照这名医师的分析,上述支架差价还是对进入医院采购名单的支架而言,至于那些说不清来源的支架,如果证实确实没有进入医院的采购名单,那么等于说是绕开了医院的设备采购部门,进行这项手术的医师所获得的收益将更为可观。
记者采访的一名业内人士称,关于支架手术和支架市场存在的问题此前已经引起了关注,但是在暴利驱使下,医院和医生热衷于此类手术,往往忽略了诸多细节,其真正的危害,人们还远远没有意识到。
“我和章成的遭遇如出一辙,相同类型的手术,相同的医生,手术后没多久人都死了,这难道是巧合吗?”蒋旭阳说。
“通常来说,上了年纪的老人做支架手术还是应该谨慎,因为他们的血管都很脆,在手术过程中,容易对血管再次造成伤害。”上述医师说。
医学界的业内人士向记者分析,章成的父亲之所以在进行手术结束后很短的时间内便死亡,不排除在手术过程中对老人的血管造成了新的伤害。
章成父亲的手术记录单上显示,“……因左股动脉条件较差,决定行左下腹部纵切口,长约15cm……”医学界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通常微创手术的切口大约只有几cm,15cm的切口尺寸过于巨大了。
对于蒋旭阳的母亲而言,手术过程同样是疑窦丛生。
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更多被支架所夺去的人命逐一浮现。
一位来自江西南昌的律师告诉记者,他手头有两起因为支架手术引起的人命官司,进行手术的医师和给章成父亲以及蒋旭阳母亲做手术的是同一人。(记者 杜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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