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大师谈“诊脉验孕论战”

近日，一场有关中医“诊脉验孕”的网络论战备受关注。公众关注的焦点在于“把脉验孕”是否靠谱，其科学解释是什么，验证怀孕的准确率如何?
       
11月1日至5日，澎湃新闻采访了四位新晋的“国医大师”。在他们看来，随着胎儿长大，孕妇脉象的跳动、滑动不同，一部分有经验的妇科中医可以号出，但“诊脉”只是一种手段，而中医注重整体理念，讲究望、闻、问、切，“诊脉”并非玄学，夸大和贬低其作用都是对中医的不了解。
       
受访的几位中医均认为，现代医学技术验孕已非常简便准确，应以此为依据，而搭脉只是作为一种辅助手段。
       
对于这场约战，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有关方面负责人5日表示，中西医药学作为两种医学科学，有着不同的诊疗体系，中医诊断要求望闻问切、四诊合参，脉诊仅仅是中医诊疗技术之一。“脉诊验孕”的约战毫无意义。
       
胎儿长大使得脉象跳动不同
       
93岁的陕西中医学院针灸学主任医师郭诚杰，从医至今64年，开创了针灸治疗乳腺增生的先河。
       
“中医号喜脉是古代传下来的，一部分临床时间长的，有经验的妇科中医能诊出来。”11月1日，他接受澎湃新闻专访时说。
       
而江苏省中医院一位妇科医生告诉澎湃新闻，中医将妊娠脉象称为“滑脉”，“滑脉”在女性怀孕之初就能感觉到，脉象呈现“珠滚玉盘之状”。
       
郭诚杰说，假如怀孕3个月，随着胎儿长大，血液流动心声就会加大，脉相的跳动、滑动不一样，通过脉相来确定是否怀孕相对容易一些。“但如果怀孕2个月，就有一部分能诊出来，也有一部分诊不出来，怀孕时间越短，难度也就越大。”
      
郭诚杰认为，诊脉有一定的准确率，“能达到多少比例还不好说。”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搭脉不是玄学
       
“诊脉只是一种手段，并不像某些人吹嘘的那么神乎其神，必须在尊重客观事实的基础上进行判断。”夏桂成曾明确反对“诊脉验孕”的挑战。
      
被评为第二届“国医大师”的夏桂成，是江苏省中医院妇科主任中医师，82岁仍在临床一线看诊，主研不孕症、更年期综合症等妇科病症，也是中国中医妇科学科的学术带头人之一。
       
在夏桂成看来，“搭脉”是一个中医应该具备的素质，“但诊断还是应该要尊重客观事实，应当要结合现代辅助手段来确认”。
       
“(将号脉的作用夸大)那是玄学(而不是中医)”11月5日，74岁的河南省邓州市中医院院长唐祖宣与澎湃新闻谈到网上“号喜脉”的传闻，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说。“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不只是号脉。”
       
唐祖宣的学生刘韧告诉澎湃新闻，据书上记载，“喜脉”是滑脉，对于有经验的中医来说，号到这样的脉，再结合问诊者的其他症状，就有一定的把握。
       
在81岁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医正骨疗法代表性传承人石仰山看来，宣称切脉就能看病的说法不仅片面，也是“对中医的不了解”。
       
“大家观点不同，总的来说还是相互不了解，中医注重整体的理念，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个人的体质不同，生的毛病也不一样，中医看病时要问患者最近心情怎么样，经历了什么，生活怎样，体质怎样，这就是辩证的思维，中医和西医是两个体系。”11月3日，石仰山对澎湃新闻说。
       
号脉是辅助，应以现代技术验孕为主
      
在现代医学技术发达如斯的今天，“号脉”还有没有价值?
       
网络上中西医论战白热化，还是令一些中医顾虑重重：既不愿卷入“口水战”，也不愿引起“轩然大波”。
       
在江苏省中医院一位不愿具名妇科医生看来，号脉“还是有可取之处”。他向澎湃新闻举了一个实例：“之前有一个未成年的女孩，是我们科室一位主任医师给看的，给她搭脉时搭到了‘滑脉’，就是妊娠脉象。”
       
考虑到患者未成年身份，第一次号出“滑脉”时，接诊医师“觉得不太可能”就未予告知。“可是小姑娘第二次来的时候，滑得更厉害了”，医师单独找女孩母亲询问，对方矢口否认：“绝对不可能!”
       
在接诊医师建议下，女孩做了尿检，“的确是怀孕了，而且已经将近三、四个月了”。前述医生告诉澎湃新闻：“这个还是有一定的可取性的，但是现在有先进的检验设备，搭脉作为一种辅助的手段是有益的补充。”
       
这也代表了中医界的一个普遍观点。在刘韧看来，再有经验的中医，“判断准确率99%，也还有1%的风险。”
       
“现在西医妊娠试验一做，结果清楚明了，为什么还非得号喜脉?技术是为保障人们的健康服务的，中医、西医都是。”他说。
       
前述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有关方面负责人接受新华网采访时称，个别人员发起“脉诊验孕”只能表明对中医药学的了解不够，个别中医人员的应战也只能表明对中医药学的内涵把握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