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号贩子倒号成公司化运作 月收入上万

　　连日高温，上海各大医院的门急诊患者数量攀升，众多三级医院的门急诊量平均一天都达到8000左右人次，个别医院高峰日突破10000人次。尤其是急诊室爆满，每天晚上的急诊人次都在700至800人次。

　　高温之下，医院“黄牛”挂号同样很热。前夜昨晨，晨报记者连续十多个小时守候在新华医院、上海市儿童医院、上海市儿童医学中心等儿童专科医院门外发现，前一天下午三四点，“黄牛”就开始蹲守占位，提前16个小时排队挂号，然后再倒卖给有需要的病人。

　　记者全程调查发现，一个“黄牛号”喊价从100元月起，初估一名黄牛的月收入上万元，收入甚至高过一些写字楼里的白领。 “黄牛”倒号甚至已形成公司化运作，并拓展到互联网上，病人可直接预约，并用支付宝付款。

　　直击实录

　　时间：3日夜里9:30 地点：浦东一家儿童专科医院

　　“黄牛”100元叫卖排队位

　　入夜，浦东的一家儿童专科医院，门诊大楼里渐渐褪去白日的喧嚣、嘈杂，此时已没有病人的身影。奇怪的是，门诊楼外，集聚了十来个人，他们在大门旁放着一排各式各样的凳子，其中几名中年妇女正热络地聊着天。“你要挂号么？”排在最前面的一个妇女看到记者后，立即凑过来问：“你要挂明天哪个科？”“看神经内科能拿到号吗？”记者问。听说是神经内科，这名妇女立即说：“神经内科是最紧张的，一个专家号只有15个号，去掉预约号，留下来的没几个号。我帮你排队吧，排一天一夜只要150元，挂号费自己付。”

　　正当记者犹豫时，这个妇女不断劝说：“你要自己排队的话，现在就要在这里排，我们下午三四点就来占位了。如果到明天早上3点来，挂到号的几率只有50%，如果明天早上5点来排队，肯定没号。”

　　这个妇女一边说还一边向记者手里塞名片，名片上写着：“职业代排代挂号，接受预订，一流服务，专业挂号”，另外还附有手机号、固定电话号、E-MAIL、QQ等。

　　这个妇女说：“已经有好几个人向我预约了，如果你要号的话，早上3点前打这个电话，告诉我医保卡号码和小孩名字。你美美睡到上午八九点，就能来挂号了。”

　　见到这个情形，记者问道：“能不能再便宜些？”这个妇女摇头说：“150元是起步价，如果你要便宜些也可以，早上5点过来，我把位子卖给你，100元。我排上半夜，你排下半夜，大家都付出劳动了。”

　　临走时，这名“黄牛”还不断嘱咐记者，无论到哪家挂号，都可以打电话，“我们在各个医院都有人排队。”

　　时间：3日深夜11：30 地点：市儿童医院

　　精通专家排班，堪比导医

　　北京西路1400弄，不宽的弄堂深处，市儿童医院门诊大楼已经关闭，但东侧的急诊大厅内依然灯火通明。有两个“患儿家属”排在门诊大楼门口。

　　“我第五、她第四！”一个身穿黑T恤的中年矮个男子向记者示意说，他和旁边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已排在记者前面，而且他们前面还有3个人，现在只是“暂时走开”。

　　“用得着这么早就来排吗？”当记者提出这样的疑问时，“黑T恤”有些警惕，得知记者想带孩子来看心血管病后，才放松了许多：“明天早上门外边都会排满人，要打好几个弯呢！晚了你肯定拿不到号。”“黑T恤”说，记者要排的“心血管号”还好，神经科、泌尿科等是最难挂的，“每天只有几个号”。

　　“这里我熟着呢！”“黑T恤”有些得意地说，随后转过头与“胖女人”聊起了来：“××专家是明天上午接诊”，“××周四下午”……他们对儿童医院专家门诊的排班相当熟悉，如同医院的导医人员。“胖女人”随后又打开自带的凉席、枕头，自顾自在门口打起了地铺。

　　记者试探着又问：“一般排队的人几点会多起来？”见记者似乎还想明天一早再来排队，“胖女人”立刻翻起身来说：“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就有很多人了，天亮再来肯定排不到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排。不贵的，100块。”

　　当记者表示想自己排队时，“黑T恤”表情严肃地向记者分析道：“你排第六个，心血管科虽然没有神经科紧俏，但很可能到你也没了。”他指着门诊大厅门外的一张表格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表格上8月4日各科室专家计划接待患儿的总数、已被预约的人数和剩余的号数都一清二楚，患儿家属在门诊大楼外要排的就是上面剩余的名额。“黑T恤”补充说：“每个人只能挂一个号，我要挂的就是剩余人数最少的专家号。”见记者还在犹豫，“黑T恤”又指着医院里不远处一个居民门牌号说：“你看，1号2号早就让那里面的人占了，很快我后面还会来很多人！”

　　记者随后找到了排在第一位名叫老张的“黄牛”，说要买一张靠前的专家号。老张拿到记者填好的病历后，吐出几个字：“明早6点半，你来就行。”对能不能抢先看到专家门诊，老张颇为自信：“肯定是第一第二个！”

　　时间：4日凌晨3：30 地点：浦东一家儿童专科医院、市儿童医院

　　“黄牛”故意制造紧张气氛

　　夜空中明月高悬，从浦东这家儿童专科医院门口望去，“黄牛”都在养精蓄锐：五六个人坐在板凳和藤椅上，还有四五张凉席也躺着人。走近一看，大楼的左侧通道已是黑压压的人群，排起了50米长的队，而最前面就是“黄牛区”，有十几个人。“黄牛”把守的队伍里除了“黄牛”，也有一些病人家属。

　　也许是长时间的等待，加上蚊子不停地骚扰，许多排队的人显得坐立不安。反倒是一名青年男子穿着黑背心夹了只公文包美滋滋地坐着板凳排在前面，还和周围的人有说有笑。

　　此时，浦西的市儿童医院门诊大楼外，排队的人开始多起来，不少病人家属也加入排队的行列。从甘肃赶来的小许夫妇来得比较早。“我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了十多个‘黄牛’。‘黄牛’为骗你掏钱让他们帮忙挂号，故意把挂号难度说得很夸张。”小许告诉记者：“黄牛”也怂恿他买号，但被他拒绝了。而且以前也碰到过“黄牛”虚张声势说号很紧张，但最后他还是挂到了。

　　记者随后又采访了4名病人家属，他们纷纷表示，“黄牛”们说要通宵排队才挂得上号，事后证明都是瞎扯。

　　时间：4日清晨5点 地点：市儿童医院、浦东一家儿童专科医院

　　“黄牛”标记名片成插队凭证

　　天空微微泛起了白光，浦东这家儿童专科医院门外，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终于可以进入门诊大楼排队了，队伍前面的十几个“黄牛”此时也显得格外兴奋。前来挂号的人也越来越多，医院的大厅过道全是人，医院内一条100多米长的直廊也排满了人，排队人流开始反向绕排。

　　奇怪的是，“黑背心”急匆匆跑向门外。“100元，很便宜的。”“黑背心”对一名女士说：“都是这个价格，我们也等了一个晚上，你看现在人这么多，你去排肯定挂不到号。”女士显然被说动，爽快地付了钱，“黄牛”还给了她一张名片，作为付款凭证。只见该女士手持名片直接地插到“黄牛区”里。

　　这名女士告诉记者：“我带小孩来看神经内科，来晚了，买个号就能挂到挺划算的。”

　　时间：4日上午6：30  地点：市儿童医院某“黄牛”家中

　　“黄牛”预售一周专家号

　　按照与老张的约定，记者早上6：10再次来到市儿童医院。挂号队伍最前面的同样是前一天晚上出现的几个“熟面孔”。老张穿着拖鞋排在第一个，“胖女人”和“黑T恤”紧随其后。在一名病人家属的提醒下，记者看到，在门诊门口拉生意的人会不断和一些队伍中间的人交流。原来黄牛在早上已经全部出动，他们多三两成群，一般一个人在门外拉生意，其他人在队伍长龙里面“轮流排队”等待生意。

　　儿童医院挂号正式开始了，老张利索地冲到挂号窗口前，迅速挂号成功。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跟记者联系，而是先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里，并通过电话让记者到他房间里交易。

　　“这是我和老伴今天早上刚刚排到的号。”老张挥一挥手中三张挂号单，拿出记者的那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为啥能挂3个号？”老张告诉记者，一般是他和老伴一起排队，但生意多时也经常雇别人帮忙排队。“第三个号我们只能赚30元，因为是别人帮我代排的。”他越说越得意，又从屋内拿出一叠病历单说：“我这里是能预约的，这都是别人提前预订的专家号，我这一周的活基本排满了。”记者临走时，老张又喊了句：“要挂号提前给个电话就行。”

　　时间：4日上午7：00  地点：浦东一家儿童专科医院

　　“黄牛”游击战保安

　　上午7点是浦东这家儿科专科医院开始挂号的时间。由于挂号登记采用的是“实名制”，一些让“黄牛”代排队的家长7点前纷纷赶来。插队的人越来越多，记者前面原本只有50来个人，一下子就变成了百来号人。

　　7点一过，门诊挂号正式开始，人流开始迅速挪动。此时医院保安也上班了，一名保安突然认出了队伍中排在记者前面的“黄牛”。“怎么又是你，快走快走！”保安不由分说便将“黄牛”赶走。

　　没想到，“黄牛”和保安打起了“游击”，留下了一只板凳占了个位置，自己暂避一旁，巡视保安离开后，“黄牛”又插回到原先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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