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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珍对易水之学的继承与发展

  • 文章导读:

      李时珍在编著《本草纲目》的过程之中,搜罗百氏,其于医药学理论方面独重易水张元素、李东垣之学。本文就李时珍对易水之学的继承与发挥分4个方面予以讨论。

      继承与发展元素医药学理论

      易水学派之开山祖乃金元时期的张元素。李时珍认为张氏医药学观点深得《内经》奥旨。张氏继《灵枢经》、《中藏经》、《千金要方》之后,受钱乙《小儿药证直诀》五脏辨证的影响,创立以脏腑为中心辨明寒热虚实的病机辨证学说。李时珍说:“欲疗病,先察病源,先候病机。”从《本草纲目·百病主治》看,每病皆以脏腑结合寒热虚实或风湿气血等进行辨证选药,可见他是十分赞同张元素的脏腑病机辨证理论的。

      张元素对药学理论有相当成就,对此,李时珍极力推崇。张元素从药物气味厚薄中分辨阴阳,讲究药物升降浮沉之性,发明药物归经之说,强调制方引经报使,本《素问·至真要大论》诸气在泉之治法,随证制定新方,皆发前人所未发。在《本草纲目》的编著中,李时珍于序例部分,摘引了包括气味阴阳、升降浮沉、四时用药例、五运六淫用药式、六腑五脏用药气味补泻、五脏五味补泻、脏腑虚实标本用药式、引经报使等张元素的主要药物学理论及观点。李时珍说:“元素……深阐轩岐秘奥,参悟天人幽微,言古方新病不相能,自成家法。辨药性之气味阴阳、厚薄、升降浮沉、补泻、六气、十二经及随证用药之法,立为主治秘诀心法要旨,谓之《珍珠囊》,大扬医理,《灵》、《素》之下,一人而已!”他认为张元素的药学理论是对《内经》药物气味阴阳理论的重大发展,于临床实用价值颇大,值得认真学习和研究。

      同时,李时珍认真总结了元素、东垣等人运用药物的经验。如李东垣说用芩连等苦寒药时,常“以火酒二制为使,引苦甘寒药至巅顶,而复入于肾肝之下,此所谓升降浮沉之道”。李时珍进一步发挥说:“酸咸无升,甘辛无降,寒无浮,热无沉,其性然也。而升者引之以咸寒,则沉而直达下焦,沉者引之以酒,则浮而上至巅顶……是升降在物亦在人也。”明确指出药物能人为地改造而达到治疗的目的。又如在药物归经方面,张氏认为黄连入手少阴经泻心火,黄芩入手太阴经泻肺火,知母入足少阴经泻肾火,白芍入足厥阴经泻肝火等等。李时珍说:“黄连入手少阴心经,为治火之主药,治本脏之火则生用之;治肝胆之实火则以猪胆汁浸炒,治肝胆之虚火则以醋浸炒;治上焦之火则以酒炒;治中焦之火则以姜汁炒;治下焦之火则以盐水或朴硝炒;治气分温热之火则以茱萸汤浸炒;治血分块中伏火则以干漆水炒;治食积之火则以黄土炒。诸法不独为之引导,盖辛热能制其苦寒,咸寒能制其燥性,在用者详酌之。”这是李时珍对张元素引经报使说的具体运用与发挥。药物虽各归其经,方力专效宏,但补泻在物亦在人,黄连随引经药的不同而起到泻诸脏腑之火的作用。这显然是李时珍在深入研究易水之学后于临床上的重要发明。

      遣方用药注重胃中元气

      李时珍于临床遣方用药特别注重胃气乃本张李之说。李东垣乃张元素高足,在张元素脏腑病机辨证的启示下,独创脾胃学说,而成为补土派之中坚。张元素曾指出,在制方时必须注意“使苦药不能伤胃”。李东垣进一步阐明脾胃为元气之本,认为“脾胃之气既伤,而元气亦不能充,而诸病之所由生也”。指明“诸苦药皆沉,泻阳气之散浮”,凡“阳气不足,阴气有余之病”,必须慎用。李时珍对于张李注重胃气之说是深得其旨的。如他说:“黄连大苦大寒之药,用之降火燥湿,中病即当止,岂可久服,使肃杀之令常行,而伐生发冲和之气乎?”又说龙胆草能泻肝胆之邪热,“但大苦大寒,过服恐伤胃中生发之气,反助火邪,亦久服黄连,反从火化之义”。李时珍认为过服苦燥,损伤胃阴,故有反从火化之虞。同时,他又举例说:“牵牛治水气在脾,喘满肿胀,下焦郁遏,腰背肿胀,及大肠风秘气秘,卓有殊功,但病在血分,及脾胃虚弱而痞满者,则不可取快一时,及常服暗伤元气也。”白茅根“治黄疸水肿,乃良物也,世人因微而忽之。唯事苦寒之剂,致伤冲和之气”。黄柏于“阴虚火动之病须之,然必少壮气盛能食者用之相宜,若中气不足而邪火炽甚者,久服则有寒中之变”。此即谓过用苦寒,致伤冲和之气。因寒伤胃阳,故有寒中痞满之变。此论影响于后世亦颇深远。如吴鞠通减味乌梅丸法,即于仲景乌梅丸中减去黄柏等刚药,以顾阳明阳腑之阳,而有“过用苦寒,致伤胃阳。亦间有少用刚者”之论。李时珍是从胃阴与胃阳两个方面来考虑慎用苦寒之药。无疑这对易水之学是一大发展,其于临床有着极大指导意义。

      运用李东垣理论阐释药理

      李时珍说:“升麻引阳明清气上行,柴胡引少阳清气上行,此乃禀赋素弱,元气虚馁,及劳役饥饱生冷内伤,脾胃引经最要药也。”升麻柴胡引阳明、少阳清气上行的说法显系易水张李的观点。由于时珍对易水之学相当娴熟,故常常采用他们的理论来阐释药理。如东垣在阐述元气的生化及功能时曾说:“饮食入胃,先行阳道,而阳气升浮也。浮者,阳气散满皮毛;升者,充实头顶,则九窍通利也。”说明胃中清阳之气上达充养头面五官,则九窍通利。李时珍在阐明辛夷主治“鼻渊、鼻鼽、鼻窒、鼻疮及痘后鼻疮”的药效原理时说:“鼻气通于天,天者,头也,肺也,肺开窍于鼻,而阳明胃脉环鼻而上行。脑为元神之府,而鼻为命门之窍,人之中气不足,清阳不升,则头为之倾,九窍为之不利。辛夷之辛温走气而入肺,其体轻浮,能助胃中清阳上行通于天,所以能温中,治头面目鼻九窍之病。轩岐之后,能达此理者,东垣李杲一人而已!”李时珍指明胃中清阳之气由足阳明之脉上行至面挟鼻,及由脾输肺,再上达于头这两条经络而输布充养头面五官之窍。辛夷辛温能助胃中清阳上通于天,即由肺至头,故能治头面目鼻九窍之病。解释透彻,不仅是赞同东垣之论,而且是大大发挥了东垣之论,可见李时珍运用脾胃理论已是达到左右逢源的境地。   

      运用东垣升降理论指导临床

      李东垣认为脾胃乃气机升降的枢纽,若脾胃损伤,则升降失常,“或下泄而久不能升,是有秋冬而无春夏,乃生长之用陷于殒杀之气而百病皆起;或久升而不降亦病焉”。并强调在升降这对矛盾之中,脾胃元气上升是矛盾的主要方面,故说:“阴精所奉,谓脾胃既和,谷气上升,春夏令行,故其人寿;阳精所降,谓脾胃不和,谷气下流,收藏令行,故其人夭。”

      李时珍对这种理论是体会殊深的。故能灵活地用以指导临床。如谓“升麻葛根汤,乃发散阳明风寒药也。时珍用治阳气郁遏,及元气下陷诸病,时行赤眼,每有殊效。神而明之,方可执泥乎?”因为李东垣常用升麻、葛根等为升阳风药,故李时珍即用以治阳气郁遏及元气下陷诸病。若时行赤眼,李东垣常用升阳和血泻火等法,如芎辛汤、归葵汤等。时珍师其法而不泥其方,用升麻葛根汤治之,亦收升阳举陷、散风和血之效。真所谓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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