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万春教授从湿、瘀论治男科病经验

对于湿重而瘀轻者，药常用茯苓、泽泻、当归、丹参等渗湿活血；瘀重而湿轻者，药常用川芎、桃仁、粉萆薢、虎杖等活血利湿；而对于久病难愈，湿瘀并重者，药常用地龙、全蝎、黄柏、白术等燥湿逐瘀。同时配合补肾、健脾、疏肝等方法共同治疗，临床疗效显著。兹录其从湿、瘀论治男科病医案4则，以飨同道。

男科病主要是指与男性泌尿、生殖有关的前列腺疾病及部分男性生殖系统疾病，其病势缠绵，病程长久。现代社会环境下，男科病的发病率呈不断升高的趋势^[1]，且大多病情迁延反复，甚至部分疾病西医难以诊断，这些都对患者的生活质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2]。随着现代社会经济的发展，男性体力劳动的减少，生活方式与饮食习惯的改变，中医湿滞瘀阻这一病理因素在男科病中逐渐凸显出来^[3]。而临床上针对这些复杂的男科病，西医常用的一些药物如α受体阻滞剂盐酸坦索罗辛和磷酸二酯酶-5(phosphodiesterase-5,PDE-5）抑制剂枸橼酸西地那非等多为对症治疗，很难有效地解决患者的根本问题^[4]。

王万春教授从事男科疾病临床治疗与研究三十余载，经验颇丰，并据此提出从湿、瘀论治男科病的原则，以祛湿化瘀为主，同时兼顾他证，以求缓急并施、标本兼治。

早在《黄帝内经》中就有“从湿、瘀论治”的相关记载。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湿胜则濡泻”，《素问·至真要大论》云：“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素问·调经论》云：“五藏之道，皆出于经隧，以行血气，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中医湿邪的性质包括^[5]:(1）湿性重浊。“浊”多指分泌物秽浊不清故见精浊、血精等。（2）湿为阴邪，易伤阳气。损伤肾阳，故见阳痿、遗精等。（3）湿性黏滞，反复不愈。故见男科病多缠绵难愈，病程较长或反复发作。（4）湿性趋下，易袭阴位。故男科病多以下焦精室、肾子或宗筋症状为主。临床发现，湿邪几乎可以导致所有的男科疾病^[6]，而在男科疾病的发展过程中，湿邪致病又常作为初始之源，进而损伤经络。经络受损，则血行不畅，滞留成瘀，最终导致男科病的发生。于解剖学角度而言，男性外阴位于人体解剖学位置最前端，血脉至此易瘀滞不畅，加之现代社会环境下多数男性有久坐的生活习惯，加剧了局部瘀血的形成^[7]。另外，男科病多病势缠绵，而“久病必瘀”“顽病多瘀”，因此，治疗上必须重视化瘀。王教授认为湿与瘀关系密切，湿阻经脉，血行不畅，则日久成瘀，瘀血阻滞津液外渗而为湿，湿瘀互为因果，终致湿瘀互阻。《血证论·卷六·遗精》云：“病血者，未尝不病水，病水者，亦未尝不病血也”，这是男科病“从湿、瘀论治”的理论基础。

胡某，男，47岁，2021年5月10日初诊。患者诉近半年来时感小腹部隐隐疼痛不适，伴尿频、尿急，于当地西医院诊断为“慢性前列腺炎”，口服盐酸左氧氟沙星片及盐酸坦索罗辛缓释胶囊约1个月后症状未见明显改善，现求诊于王教授。刻下症见：小腹坠胀、疼痛，阴囊潮湿，尿频、尿急，夜尿3～4次，尿道偶有白浊，烦躁，寐差，纳尚可，舌暗红，苔黄腻，脉滑数。直肠指诊显示：前列腺体积略大，左右对称，表面柔软，局部压痛明显。前列腺液检查显示：卵磷脂小体(++)，白细胞(+++)。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慢性前列腺炎症状指数总评分为29分。中医诊断：精浊，辨证为湿热蕴结，气滞血瘀。治法：清热利湿，活血祛瘀。自拟活血祛湿解毒汤加减：茯苓15 g，鹿衔草15 g，菟丝子15 g，王不留行10 g，丹参10 g，泽泻10 g，粉萆薢10 g，牡丹皮15 g，黄柏10 g，赤芍12 g，牛膝10 g。共10剂，分早晚2次温服。

二诊：2021年5月20日。患者诉小腹坠胀疼痛症状消失，尿频、尿急等症状有所改善，夜尿次数减为1～2次，大便正常，夜寐尚可，偶有失眠，上方去鹿衔草，加首乌藤15 g。继服10剂。

三诊：2021年5月30日。自诉诸症好转，守5月20日方再进10剂，巩固治疗效果。

后续随访3个月，未见复发。

按：王教授四诊合参，认为此患者为瘀血、湿热阻塞局部经络腺管，进而水道不利，使湿、瘀邪内留，经络气血运行不畅，“不通则痛”，而致“精浊”。《素问·太阴阳明论》曰：“伤于湿者，下先受之”，《证治要诀·大小腑门·白浊》曰：“白浊甚者……精浊窒塞窍道而结”，《景岳全书·杂证谟·血证·论证》曰：“灌溉一身，无所不及。故凡为七窍之灵……二阴得以调畅，凡形质所在，无非血之用也”。因此，本案从清热利湿、活血祛瘀入手，方中以黄柏、茯苓、泽泻、鹿衔草清热利湿；湿热下移入营血，故加用赤芍、牡丹皮等凉血活血之品；湿热蕴久，久病必瘀，湿瘀互结，阻滞经络，加王不留行、丹参、赤芍行气活血祛瘀止痛；湿热瘀血蓄于下焦，加牛膝引药下行，使诸药直达病所。湿、瘀得去，经络调畅，脏腑功能正常，则水道通利。大量临床资料表明，慢性前列腺炎患者局部多有血流动力学异常，前列腺常变硬或有结节，符合中医学从瘀论治理论^[8]。而药理学研究发现，茯苓中的主要成分茯苓多糖具有明显提高人体免疫功能以及抗病毒、抗肿瘤等药理作用^[9]；粉萆薢中的薯蓣皂苷及其酯对金黄色葡萄球菌等多种菌具有较强的抑制作用^[10]；丹参、赤芍、牡丹皮均可改善局部微循环，以达到活血解毒之功。诸药并用，诸症俱消，精浊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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